並蒂蓮花開兩朵,一陰一陽不相見。
黑色駿馬上,少女一身灰色道袍,精緻眉眼帶著憤怒與冰冷,雪花從天飄落,正值寒冬九月天,也無法阻止她回家。
自小離家,從未見過父母,卻獨獨對孿生姐姐心生傾慕,那絕美詩詞彷彿帶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溫文爾雅,玉女如脂。
可就在兩天前,唐朝朝收到一紙家書,上麵寫著她的孿生姐姐唐暮暮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隻有突發惡疾四個字一筆帶過。
淮城距離她所在的雲霧山,快馬加鞭也要三日的功夫。
而送信之人又因道觀難尋,深深耽誤了幾日功夫。
如今連姐姐的頭七她都趕不上。
唐朝朝纔不會相信自己的姐姐會染上惡疾。
不說唐家在整個康國有多麼興旺,就說自己的父親貴為康國無雙將軍,麾下兵馬十萬。
她的姐姐就算生病也不可能短短幾日便身死。
其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不管你是誰,哪怕是皇家,隻要害死了我姐姐,我唐朝朝也定會取其性命!”
腰間懸著一柄長劍,這劍跟隨老道士十六年,唐朝朝雖不精通道家精髓,但是習得一身好武藝。
與其姐姐唐暮暮柔和文雅的個性不同。
這位主,在雲霧山上便是一霸,想做什麼做什麼。
隻因為老道士打不過這丫頭,隻能在其犯下事後,進行收尾工作。
官道上積雪已經冇過馬蹄,唐朝朝從袖口裡抽出地圖,確認是淮城的方向,便再次揮動馬鞭。
“駕!”
淮城,地處康國東北部,沿海四季分明,每到寒冬,家家戶戶便在屋中生起柴火取暖,冒著點點青煙。
臨近下午,一匹黑色駿馬來到城前,守城士卒身披皮甲,手持長槍,正要開聲怒斥便聽得一聲。
“通通閃開,我是唐將軍的二女兒,見令如見唐將軍,速速讓開通路!”
一枚銅製的長方形令牌飛來,士卒接過一看,竟然是唐將軍的腰牌,立即高聲道:“都讓開!!速速屏退左右!”
僅僅十秒通道讓開,不少百姓看著眼前一幕眼神中帶著惶恐。
“將令牌送到府上!”
唐朝朝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我咧個乖乖,剛纔那道姑是誰啊?這麼威風。”
“你聾了?她剛纔說了,她是唐將軍家的二女兒。”
“二女兒?你莫不是在說笑,唐將軍隻有一個女兒,不是在十二天前死了麼?這才入土幾天啊,從哪又冒出個二女兒。”
雕欄畫棟,飛簷上是彩色琉璃,偌大將軍府恢弘,門匾上寫著將軍府,這三個字乃是先帝禦賜,低於五品,來到府門前都要下跪。
大小姐入葬也有些日子,可將軍府依舊冷清,帶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
每個下人都心事重重,儘管對外宣稱大小姐突染惡疾,但實際上每個下人都明白,這事裡外都透露著古怪。
快馬踏街,一路直奔將軍府門前。
馬蹄聲傳來,開門的下人還冇到門口,馬上的人兒已經一拍馬背淩空飛出落在門前。
“哐當!~”
嬌小的腳抬起,一腳直奔府門。
門被踹開,想要開門的下人“哎呦!”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誰!!他孃的,這是將軍府,找死是吧?!”
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還冇來得及扶正自己的帽子,仆役已經開始問候起唐朝朝。
抬頭一看,門口居然站著個小道姑。
剛想開口訓斥,又瞧見對方的臉。
仆役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大叫一聲。
“鬼啊!”
看著如同見鬼癱坐在地雙手抱頭的仆役,唐朝朝直接越過對方,往府內而去。
身後還傳來仆役因為驚嚇過度,語無倫次的叨叨聲。
唐朝朝一路上,遇到不少小廝婢女皆是如此。
有見到她,驚叫出聲,有直接嚇的轉頭就跑的。
也有遠遠躲著觀望的。
府內下人們的動靜,立時引起了書房內唐武的注意。
與他一同尋著動靜趕到前廳的,還有他的夫人宋容止。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唐朝朝轉頭望去。
一名三十多歲的英武男子,一身黑色長袍,腰間繫著玉帶。
那略微有些憔悴的麵容上,一雙自帶煞氣的眼睛,在看到她那一刻,狠狠一顫。
而他身邊的是一名美婦人。
眉眼間和唐朝朝有五分相似。
可能是因為身子不大好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被一名婢女攙扶著。
當美婦人看到唐朝朝時。
她本就紅腫的美眸裡,已經蓄起淚來。
唐朝朝看見二人,還來不及說話。
宋容止已經拂開婢女的手,快步走到了她跟前。
一雙蔥白的手,有些顫抖的撫上了她的臉。
緊跟著是她有些抖的聲音。
“我的朝朝,我兒回來了。”
唐朝朝自有記憶來,從未見過這對雙親,都是書信往來,一年也見不到一封。
突然的親近,讓她有些不適。
她身子有些僵硬,被女人摟進了懷中。
溫暖帶著一絲淡淡香氣的懷抱。
是唐朝朝從未有過的感受。
雖然陌生,卻並不討厭。
而且女人的身子明顯也在顫抖著。
帶著一些暗啞的男聲響起,正是唐武。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個從未謀麵的小女兒,雖有著一張和大女兒同樣的容貌。
可身為父親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因為大女兒唐暮暮,自小恭順柔美。
雖是將門之後,禮儀教養卻比旁家貴女更盛幾分。
而麵前這個小女兒,一身道袍,腰間佩劍,眉目間儘顯灑脫自在。
儼然自小隨性慣了,不同於養在閨閣中的女子。
宋容止聽到唐武的話,也從複雜的情緒中緩過神來。
她儘量剋製著,自己先失大女兒的痛心,後喜小女兒歸家的複雜心情。
她拉起唐朝朝的手,發現唐朝朝看似細白的手上,卻有不少老繭。
心中又是一陣心疼。
唐朝朝冇注意到親孃心疼的目光。
她直視親爹,言語堅定不容反駁道。
“我要開棺驗屍!”
此言一出,不說宋容止憔悴的臉上又是一白。
就連四周好奇觀望的下人們,都紛紛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已經從方纔將軍和夫人的態度中。
大概明白了,這位應該就是他們將軍府的二小姐。
可這二小姐真是什麼都敢說啊,她居然要開棺驗屍。
這是對死人的大不敬啊。
將軍肯定不會同意的。
果然唐武剛毅的臉上,立刻一片冰寒。
他一甩袖子,冷聲喝道。
“你說什麼?!簡直是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