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邁著小碎步匆匆往自己房間趕,跪了一夜發疼的膝蓋還是讓她步子比起往常慢了下來。
剛推開門就瞧見江知知推著車輪椅來迎她。
江兮今年剛好二八年華,江知知比她小了六歲,今年也才十歲。
江兮推著她往房間走,“昨晚腿疼了嗎?”
江知知的腿傷很嚴重,受不得寒,可眼下隆冬臘月的,她又是末等婢女哪有資格用上碳火,兩人住的屋子也不朝陽眼下更是潮的厲害。
江兮繞到江知知身後,推著輪椅往屋內走。
江知知老實回答,“剛睡下的時候有些疼,但帶上姐姐給我縫的護膝後就不疼了。”
江兮和江知知住的房間不大,可即便是這一間小房間還是太後看在她要去伺候皇上的份上前幾日才賜下來的。
之前姐妹兩人住的房間裡足足有八個下人,所有人都睡在一張長榻上。
江兮隨手翻看了幾頁昨日她留給江知知的練字,“這次的字比起之前進步了不少。”
看著被自己誇了一句就如此開心的江知知,江兮放下手中粗糙的麻紙,牽起江知知放在膝上的手,“姐姐這幾晚可能都要在壽康宮守夜不能回來陪你一起睡覺了。”
為了不讓妹妹擔心,產生負罪感,江兮撒謊說自己得到太後的賞識,眼下正在太後跟前做守夜婢女。
江知知反握住江兮的手,“姐姐你放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隻是你這麼辛苦我看著有些心疼。”
江知知最是瞭解這個妹妹,家中出事妹妹也才一歲有餘,冇有享受過一日鐘鳴鼎食的生活,從小因為腿傷沉默寡言,比起同齡的孩子懂事太多。
心中治好她腿的信念愈發堅定。
不僅如此,她還要得到謝硯辭的寵愛還家族一個清白名聲。
江兮和江知知說了會體己話便上床休息了,昨晚在養心殿她戰戰兢兢跪了一夜,眼下實在乏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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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暗下來,江兮又跟著劉嬤嬤去了養心殿。
如先前一樣江兮先被帶去淨室裡裡外外仔細清洗了一番,不過今日穿的衣裙不似昨日那般暴露。
劉嬤嬤不知為何突然讓她自己選的樣式。
“今日的熏香少一些?”劉嬤嬤問。
從太後口中得知皇上對江兮有意,劉嬤嬤待江兮客氣起來。
到底是在後宮這荊棘叢中生活了幾十年,最是知曉這後宮變數無常,今日還隻是個讓皇上曉事的賤婢,可指不定哪夜就哄的皇上高興了翻身做了主子。
她現在對她好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來日做了主子說不定還記得她一些好給些賞賜。
江兮出聲拒絕,“不用熏香了。”
她記得小時候謝硯辭每回去她家中聞到香爐中的熏香都會不自覺皺眉。
想來他應該是不喜歡熏香的味道。
見劉嬤嬤皺眉,江兮開口解釋道:“昨晚奴婢聽見皇上說他不喜歡這些刺鼻的香料。”
外麵剛路過門外的謝硯辭就聽到這句。
他身形頓了片刻,抬腳大跨步離開。
快到冇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的異常。
唯有身後跟著的蘇公公感覺到天子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更冷了。
江兮來到養心殿的時候和昨晚一樣,謝硯辭不在。
她抬眼看了眼窗外,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想必那人在書房處理政務。
她老實來到床邊坐下,思索著自己如今的處境。
既然今晚太後還將她送來就說明謝硯辭並不是冇有看上她。
昨晚他冇有碰她想必因為她身後的人是太後吧!
皇帝和太後母家也就是丞相爭權是這兩年朝廷的大事。
雖然她在後宮,也時不時聽一起做活的婢女提起,多少也知道些。
“嘎吱”朱門開合的聲音打斷江兮的思緒。
她忙從榻上起身,彎著身子步履匆匆來到謝硯辭身旁跟著。
見他解開身上玄色大氅急伸手去接過來掛在一旁的木架上。
蘇樂山這才得空掃了眼江兮。
視線剛落過去和轉身的江兮對個正著,心中頓時明白,原來陛下是喜歡上這雙眉眼了,的確是像啊,連眼角淚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怪不得!
怪不得啊!
江兮被蘇樂山看得有些奇怪,可還是溫婉地朝他笑了笑。
蘇樂山很快回過神來,回了江兮一個笑,轉身退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將門帶上。
江兮像昨晚一樣去解謝硯辭腰間的革帶,這次動作乾淨利落,顯然回去好好練習了。
謝硯辭盯著她眼角那顆不起眼的淚痣,“叫什麼名字?”
一如既往的清冷,讓人難以靠近。
“江兮。”江兮老實回答。
聞言,謝硯辭黑眸蒙上一層陰影,“哪個江?”
江兮動作一頓,“江河湖泊的江。”
她腦袋埋得低,從衣領中露出來的那截脖頸,白生生的,細軟軟的。
看著很好捏。
“今晚繼續守夜。”留下一句話謝硯辭直直朝自己的龍榻抬腳走去。
“皇上——”江兮一咬牙喊出了聲。
說著她跪下不敢去看謝硯辭的臉,怯生生地小聲開口,“太後是派奴婢過來給您啟蒙的。”
謝硯辭轉身盯著跪在地上有些發顫的人,眼尾上挑,慢條斯理地開口,“所以呢?”
江兮拿不準謝硯辭的心思,她知道他聽得懂她話中意思。
他是故意想看她難堪。
江兮放在地板上的手心驀然收緊,她到底是受了幾年世家小姐的教導,有些話還是難以啟齒,她跪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遲遲冇有開口。
謝硯辭好像並不打算放過她,又問道:“所以呢?”
腦中想到坐在輪椅上的江知知,江兮一咬牙,“所以皇上應該讓奴婢伺候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