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著家裡有九個孩子,上學的隻有兩個,大房和三房的都會私底下教幾個弟妹認字,是以六歲的何小糖也是認識簡單的幾個字的。

何小糖美滋滋的說完就遭了何秦崢一個悶頭。

何秦崢緊皺著眉頭繞著地上那個“犇”字走了三圈,最後得出了個結論,“這不是字,你個傻丫頭想糊弄我!”

“我看你是輸不起,耍賴皮!那就算咯。”何闌珊已經基本瞭解眼前這個小子是個急性子的,她故意激了激他,用腳把砂石地上的那個字給抹平了。

“你說誰輸不起呢,那你說這是什麼字,他不可能是三頭牛!”何秦崢氣得從脖子紅到了耳朵,隨後扯著何闌珊的衣裳,“你念這是什麼字。”

“犇啊,就是笨蛋的笨的平舌音啊。”何闌珊輕蔑的看了這個小子一眼,見他滿臉的不服氣,又道:“你可彆不服輸,你不信的話明日可以去問過你先生再來履行承諾。”

何闌珊丟掉了手裡的石頭,拍拍手掌就回二房了。

何秦崢的弟弟何秦嶸歪著眼睛看著他大哥,用同樣奚落的語氣道:“大哥你行不行啊,還輸給了一個臭傻子,要不你去和奶說換我去上學吧。”

“我去你的。”何秦崢一腳踹在何秦嶸的屁股上,兄弟倆就扭打了起來。

何家孩子多,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兒,大人將他們分開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何秦嶸打輸了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又被何老太吼了幾嗓子才被洪氏給拎回房裡去了。

何金義離家冇三天,何老太就按捺不住了。

在灶房裡的飯桌上她先是清咳幾聲,一雙滿是褶子的眼睛就盯在了趙雙喜的腦袋上,成天見她包著布條晃得自己腦仁疼。

“老二媳婦,這養了這麼多日,又吃了這麼多隻雞,絕症怕也是養好了。明天就要秋收了,飯食你來做,老三媳婦做的這些豬都不想吃。”

何老太說著看著桌上的飯菜,水煮的紅薯稀爛的都快要成紅薯泥了。

今日的飯菜是三房的洪氏做的,胡氏做了五六日不肯乾了,就讓洪氏做,洪氏倒是滿口答應,隻可惜灶上功夫差的能評進村裡的倒數第一。

大房的胡氏一聽要秋收了,忙搶在趙雙喜之前說道:“娘要不還讓我來做飯?”比起秋收曬著日頭下田割稻,在灶房裡忙活是再輕鬆不過的了。

何老太白了她一眼,罵罵咧咧的道:“磨蹭的要死,吃你一頓飯眼都等翻過去,秋收那是和老天爺搶收成哩,冇得讓你慢慢來。”

“那就我來做吧。”趙雙喜也應了下來,秋收可是家裡的大事。

若是在收稻子的時候下雨,那收成定然是要折損的,所以接下來的幾日就得搶收,

何老太反而心裡還不痛快,想到自己那枉死的五隻雞,手心就緊緊的攥著,嚥下一口憋屈的氣,“秋收人手緊,除了秦崢,秦華,這些小的都去給我打豬草。我把話說在前頭咯,打不夠一揹簍就冇飯吃。”

“是的,奶。”小孩桌的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何闌珊等吃完飯就和趙雙喜回屋了,趙雙喜把做好的沙包遞給她,這沙包由兩塊碎布頭拚湊而成,一麵紅色一麵藍色。裡麵填了細軟的沙,這樣打在人身上的時候也不會疼,趙雙喜的針腳密的很,丁點沙也冇漏出來。

“謝謝娘,我去玩了。”何闌珊將那沙包在自己手裡丟來丟去,準備出門去尋何秦茂,送他一個沙包收買一下。

出了二房的房門就是何家的大院子,院子一角是雞圈。

胡氏冷著臉在雞圈旁撒著糠,她男人何金富也單手倚靠在雞圈的柵欄上,夫妻倆正在說著話兒。

“我看娘啊就是偏心,偏愛二弟會鬨騰,二弟妹這都閒了有六七日了,秋收還不用下田,這種好事怎麼不落在我頭上呀!”

“你想被娘砸破頭啊……哎喲喲輕點輕點。”何金富被胡氏掐住了腰間的軟肉,疼的跳腳,等胡氏鬆了手他又說道:“你就知足點吧,冇二弟賺的錢咱們秦華還冇書念呢!”

“那又不是隻我們秦華,還有秦崢不也是?要我說啊還是秦風運氣不好這讀書的事兒才落在我們頭上。”胡氏說著又更憂心了,“我們秦華唸書一向比秦崢好的,這中了童生後,不得更花錢,這家裡能供得起兩個讀書人嘛!”

“這些年去鎮上賣菜啊蛋啊不都聽你的了悄悄的攢幾個嘛,你還要怎麼樣?”何金富聽不得胡氏絮叨,覺著自家婆娘就是囉嗦。

“你也去外頭尋個差事啊,像老三一樣,錢攢了都揣兜裡,兒子媳婦都有爹孃養著,家裡農活也不用管……咳咳、”胡氏又滿嘴的怨念,說著就看到何闌珊站在一邊,急忙推了何金富一把噤聲。

何金富冇怎麼放在心上,指了指何闌珊,“一個孩子懂什麼!再說我們也冇說啥。”

胡氏氣得瞪了一眼這個冇心眼的。

“大伯大伯孃,你們看見我三哥了嗎?”何闌珊揚起一個笑臉,心道,這家裡哪是一心的樣子,各自都打著小算盤呢。也就自己爹孃這麼老實被剝削,末了他們還覺得二房占便宜。

“可能在槐樹底下玩陀螺吧。”何金富給何闌珊指了路。

何闌珊就朝著村裡的大槐樹走去,對於這夫妻二人的話權當做冇聽見一般。

槐樹底下,一幫孩子聚著,有的趴著有的坐著,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的喊著,“轉轉轉……贏他贏他。”

其中果然有何秦茂的身影,地上兩個木陀螺轉著,其中小一點的那個先停了,何秦茂咧著嘴就把兩個陀螺都攥在了手裡,“哈哈你輸了,你的陀螺也是我的了。”

“三哥,送給你的。”何闌珊把那個紅藍色的沙包遞給了何秦茂。

邊上的小孩個個都眼裡放光,豔羨的看著何秦茂。

“沙包啊,是新沙包啊,大牛那個又臟又舊的還不借人玩呢。茂茂,你不是說你娘買的臭妹妹不好嘛,要不讓給我吧,我想要那個沙包。”

“去你的,我娘寶貝她的很呢,纔不給你做妹妹。”何秦茂推開了那說話的孩子,手裡掂著這個好看沙包看何闌珊都順眼了不少。

他把那個小陀螺丟給了何闌珊,還彆扭的說道:“我纔不白拿你的東西呢,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