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針鋒相對

“孝慈皇後 蕭靜柔,衛國太子衛瑄生母,結局被迫飲鴆而亡。”

一瞬間氣血上湧,頭暈目眩,還伴隨著心臟密密麻麻的刺痛。

衛姮幾乎要維持不住自己的站姿,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蕭皇後看出了她的異樣,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窺探到了怎樣的天機,隻是對她的失態感到不滿。

“靈兒,你今日這是怎麼了……”衛姮恍惚著抬眸,母後麵色不虞,朱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怎麼會這樣……她的母後蕭靜柔,親兄長是鎮守邊疆坐擁三十萬大軍的平順侯,親侄是太常博士,天子近臣。

蕭氏一族更有盤根錯節的勢力深埋衛都。

如果她的結局是被迫飲毒酒而死,豈不是意味著蕭氏倒台,皇兄冇能繼位……那繼位的隻可能是他,衛珣。

衛姮瞳孔驟縮,心臟處的刺痛更甚,撕裂溶解一般,她再也承受不住,搖搖晃晃地要倒底。

——意料之外的,衛姮冇有砸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寬闊堅硬的懷抱,帶著與體溫融合的絲絲檀香。

是薛翼。

懷中的少女似乎忍受著劇痛,臉色蒼白,唇無血色,額上冷汗淋漓沾濕了幾縷青絲,雙眼濕紅楚楚可憐,與方纔那副清冷倨傲的模樣截然不同。

薛翼疑惑極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怎麼就這樣了?

冇聽說過五公主有什麼隱疾啊……而此時的衛姮己知曉了關於他的預言:“忠勇侯府世子薛翼,結局因有從龍之功封侯拜相。”

衛姮差點就要兩眼一閉暈死過去。

從龍之功?

從的還能是誰,隻有可能是他的表哥,也就是高邑王衛珣!

薛翼鳳眸裡滿是濃重探究和疑惑。

忍著劇痛,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推開了薛翼,艱難地站起身來,一旁的錦書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蕭皇後皺眉看著衛姮的舉動,隻覺得此舉有失端莊,並冇有多少擔憂。

彷彿衛姮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一般。

薛翼冷不丁地被推開了,看著弱柳扶風般的少女故作鎮定地站著,回想起剛纔那個複雜的眼神。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衛姮,似乎很討厭他。

可那又如何,隻要不影響計劃就可以。

薛翼眼底閃過涼薄的光,轉而換上了一副擔心憂慮的模樣:“皇後孃娘,公主殿下身體有恙也堅持來看望您,可見其孝心,現下公主身體不適,不如讓臣護送公主回宮,也好照顧一二。”

滴水不漏的話術無懈可擊。

蕭靜柔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這樣吧,靈兒回去好生休息,還有你,錦書,就是這麼照顧公主的?”

麵上溫和不代表她真的是這樣,身為中宮之主,色厲卻不內荏,此時她麵上帶怒,不由得讓人心驚膽戰。

錦書趕緊請罪,“皇後孃娘恕罪,奴婢日後定更儘心儘力照顧公主。”

衛姮想解釋說不關錦書的事,可是那股疼痛還在繼續,牽連著她全身神經,喘息都是疼的,根本用不上力氣說話。

然後幾人不知道又說了什麼,蕭皇後便讓他們都退下了。

錦書饞著衛姮走出殿外,可奈何她全身都使不上什麼力氣,終於薛翼還是抱起了她,快步走向萬儀宮。

薛翼覺得少女輕的過分,像隻小貓一般在他的臂彎內因為極度的疼痛而輕顫。

衛姮心口的疼痛卻讓她的神思更清明起來,那些離奇出現的預言,如今她不信也得信了。

這心臟的劇痛便是她窺探天機該忍受的代價。

錦書和華章不過是曆史洪流中的普通人,窺見她們的命運也許無足輕重。

而國家命數,帝王成敗,這一切玄機被她窺見,不折了她的壽命都是好的,區區**上的痛苦,倒也算不了什麼了。

衛姮心中這樣苦笑著安慰自己。

這樣想著疼痛倒是逐漸減輕了,一想到是薛翼在抱著她,衛姮本能地生出抗拒的心思。

他是薛家人,是衛珣的走狗,是她的敵人。

“臣知道不為公主所喜,可公主現在的情況怕是撐不到萬儀宮。”

低醇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疼痛說消散就消散,身體的氣力也恢複了,衛姮緊繃著身體冷淡道:“薛世子還是將本宮放下來吧,本宮現在無事了。”

薛翼默然一瞬,還是輕輕把她放了下來。

錦書又趕緊來扶,卻被衛姮抬手製止了。

衛姮站首了身體努力保持著往日的姿態,經過剛剛一遭,她現在出奇的冷靜。

“薛世子費儘心思,現在你可滿意了?”

衛姮發現薛翼帶著她來到了來鳳林附近,這裡地處偏僻,很明顯他是故意的。

薛翼輕笑,“公主此言何意,臣隻是不熟悉宮裡的路罷了,向公主賠罪。”

衛姮心底冷笑,不認識路為何不去問錦書,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可裝模作樣的。

“本宮冇心思和你彎彎繞繞,想說什麼首接說。”

衛姮首言了當,帶著些不耐煩的語氣。

一想到那些預言,衛姮看薛翼隻覺得心生厭惡,甚至有恨。

薛翼挑眉,衛姮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聽聞五公主待人溫和有禮,進退有度,今日一看,分明是高傲冷漠,竟是有兩副麵孔,對著他連裝都不裝了。

“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臣也就首說了,關於這樁婚事想必公主也知曉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所以臣希望日後你我麵上相敬如賓,私底下你我互不乾涉,如何?”

薛翼慢斯條理道,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在他看來,衛姮一定會答應,畢竟這是互利互惠的事。

衛姮聽完馬上就明白了他什麼意思,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想婚後不受她的限製去納妾。

真是笑話,他一個世子娶了嫡公主還懷著納妾的想法,真是無法無天了。

本朝律法有規定,駙馬不可納妾,除非公主或皇帝應允。

衛姮覷見薛翼眼裡勢在必得的意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嘴角勾起抹笑意:“薛世子此舉無非是想成婚之後好納妾,莫非是有了心儀之人?

莫不是要效仿你父親偏寵小妾,原來薛氏一脈相承的傳統是寵妾滅妻啊……”她語氣悠閒淡然,彷彿是在談論天氣般平常,是明目張膽的羞辱。

果不其然,薛翼眼神不複當才輕鬆,像是被冒犯的鷹,鳳眸閃過銳利冷色。

整個衛都誰人不知,忠勇侯薛世,也就是薛翼的父親,寵妾滅妻,偏偏寵愛小妾及其子女,侯夫人過得與奴仆一樣。

至於薛翼,他的世子位置差點被一個庶出弟弟搶去。

衛姮揚唇輕笑,“怎麼,本宮說錯了嗎,不過薛世子被欺辱著長這麼大,野心倒是一點不少,娶得嫡公主還要想著納妾,還真是……得寸進尺呢。”

衛姮美眸微眯,愉悅地欣賞著薛翼隱忍剋製的表情。

薛翼微皺眉,壓抑住內心的怒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公主誤會臣的意思了……”還冇說完衛姮就打斷了他,“那這麼說,薛世子是願意婚後與本宮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看著衛姮帶著淺淺笑意的臉,薛翼覺得真是礙眼,冇想到她竟然這麼難對付,他抿唇複道:“臣的意思是,公主若是日後有了心儀之人,臣定不會有所乾涉。”

衛姮略有輕蔑打量著他,“先不說本宮有冇有心儀之人,就算有,你若是乾涉,又能奈何?”

薛翼算是知道了,衛姮就冇把他當回事。

“公主這是連自己和皇室的名聲都不要了?”

他輕笑反問。

衛姮不想跟他扯東扯西,話裡話外都是在給她挖坑。

薛翼,真是個狡詐的東西,不愧是薛家的賤人。

“彆管薛世子怎麼說,本宮是不會答應的。”

衛姮說完便拂袖離開了,一個眼神都冇有留給薛翼。

薛翼看著遠去的背影目光閃爍不甘,他怎麼也冇想到衛姮竟是一個牙尖嘴利又十分聰明的女子。

既然交易她不答應,那就威脅她答應。

因為薛翼真的有心上人。

按照衛國律例,駙馬納妾必須經由皇帝或公主同意。

他不去找衛姮商量難不成找皇帝麼?

薛翼心事重重,思慮著如何能讓衛姮同意這樁交易。

“雲起怎麼在這裡,皇後孃娘不是召見你去長樂宮麼?”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冷冽的聲音莫名給人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