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對李氏的懲罰,四爺眉頭輕皺,又想起昨日做下的蠢事,隨即散開,算是認可。
待又聽了不過一月,竟被貪一二百兩銀錢,他眸中閃過一抹冷意:“這些奴才,應該都拉去刑房,將其連根拔起纔是。”
他性格剛毅,眼裡容不得沙子,也最恨貪財弄權之人。
如今自己府裡出現了這樣的下人,他如何不怒、不厭惡,恨不得通通發賣杖殺。
“爺息怒,臣妾後麵會處置的。”婉卿解釋:“隻是,懲罰他們倒是其次,不過是小事,但難保內務府分過來的下一批就個個本本分分的。”
人都是複雜且多樣性的,哪裡真就個個遵規守矩,老實勤懇,那不現實。
“那按福晉的意思呢?”四爺不悅的放下茶盞。
婉卿淺淺啜了口香茶:“臣妾見識少,口角又笨,眼皮子也淺,不過些許知曉一點:用新不如用熟。熟的,他們知道底線,時常敲打,就會心懷畏懼,做事思前想後。新的,雖清白,顧忌就少…所以不妨將那些管事、副管事重罰,跑腿的敲邊鼓的則留下一絲寬恕,以觀後效…”
這也是古代貪官窩案皇帝隻誅首惡一般。
因為其餘貪官都吃飽了或者半飽,接下來為了自己的前程與錢財,至少還會剋製。
一旦將這些都除掉,換上新的。
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都成了惡狼,還成了無底洞。
怎麼去填?
“依你說就這麼輕輕揭過不成?”四爺眉間一沉,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向她時,充滿了探究。
“當然不是。”婉卿擺手。
這男人隻知道一股腦兒喊打喊殺。
她解釋的很是心累,後悔給他做彙報工作了。
暗暗翻個白眼,耐心道:“大多數底層下人,都是隨波逐流,被裹挾的,為了一點銀子就不給活路,這豈是貝勒府的做派?這些,等臣妾查明個人原委自會酌情處罰。”
她要是小妾,誰管他們死活,手段越狠越能立威。
但她是福晉,要注重名聲,大方向要以德服人。
即便要做,也是交給底下人,麵上她必須沐浴著聖光。
四爺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福晉心善是好事。”
說這話時,他的眼底有些莫名。
但婉卿總覺得,那是對她的嘲諷,嘲笑她婦人之仁?
“比不得爺殺伐果斷。”看不了他的優越感,忍不住刺了他一下。
“福晉過獎了。”鳳眸掠過桌麵的茶盞,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瞳孔泛起了點點笑意,悠然開口。
這厚臉皮,讓婉卿無話可說,偏過頭伸出手指推著茶盞玩,不搭理他。
“爺記得,福晉十八了?”男人卻不想輕易放過。
這是嘲諷她年紀大了?
婉卿轉頭,梨渦淺笑:“是呢,臣妾今年十八歲,比起四爺您隻小了四歲。”
咱們,彼此彼此。
四爺從容起身:“爺去瞧瞧弘暉。”
“臣妾還要準備晚膳,就不陪您了。”白日裡見得夠夠的,倦了。
他頷首,去了廂房。
進門時,見弘暉這會兒抱著一個寬大的毛絨玩具蹭來蹭去,玩的正開心,就一怔:“這是何物?”
“回主子爺的話,這是福晉讓繡房做的,名兒好像叫熊貓。”奶孃恭敬回話。
四爺輕嗯,總覺得這玩意有些眼熟。
弘暉聽見聲音,回頭,一見了他,眨了眨眼。
四爺含笑走近,見他這麼活潑結實,怎麼看怎麼喜歡,就摸了摸小臉。
“額…”許是覺得很熟悉,弘暉搖著手,張著嘴啊啊叫了起來。
四爺蹲下身,與他平視,一點一點教他:“暉兒,叫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