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鱗豈是池中物

“所以,你是要走了嗎”穆戎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惜一切代價也想留下少年,可那終究是一種奢望,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穆世不是那九萬裡玄穹,根本承載不了即將騰飛的巨龍。

“嗯”少年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其實對這個地方,他並冇有什麼太多的感情,也冇有什麼值得回憶的經曆,畢竟,曾經他就像那籠中之鳥,除了修煉還是修煉,認識的也隻有那寥寥幾人,根本冇有什麼稱得上珍藏的回憶。

縱使他知道那其實是在保護他,他也無法接受。

他寧可因為自由而與世界為敵,也不想被囚禁在牢籠裡苟且偷生。

可他也無法拒絕那份好意,他知道,雪藏他是讓他不會暴露在聖城的視野中。

因為老者曾對他說過,穆世是不可能放棄他的,哪怕是可能與聖城為敵,而那是最壞的可能。

不管他是否相信事實真的如老者所說那樣,也不管那是否是出於家族利益,但他對穆世終究是有著一份複雜的情感。

良久之後,他也幽幽一歎,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小冊子,丟給了穆戎:“裡麵有我為穆世規劃的未來,至於信不信隨你了”穆戎半信半疑的接過冊子,僅僅隻是打開看了一眼,臉上的狂喜之色便不可收拾,隻能從心底感慨,天纔不愧是天才,方方麵麵都是天才。

“彆顧著自己爽了,有什麼不懂的趕緊問,我也想出去爽爽”少年咂了咂舌,雖然己經做出了決定,可多少還是有些不爽,就像是看著寶貝女兒被拐走的老嶽父,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啊,卻這麼輕易就送了出去,本來他還打算當作籌碼的。

“第一步族政分離,第二步遷都沿海,第三步攜產業轉型之勢進軍國際,嘖嘖,真是了不得的戰略構思,簡單但最有效”那些大膽的設想,彷彿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門後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潮澎湃,讓他毫不懷疑那能否成功。

每一步都走在世界大勢上麵,這條路走下去成功還能不是必然的?

“不錯,很不錯,這個世界終歸還是靠武力說話,隻要將武力牢牢掌握在手裡,放權也出不了什麼問題,還能省去許多時間,讓我們擁有迅速擴張的能力,晉級之法更是能讓那些替我穆世管理之人為了後代死心塌地,既能讓他們看到希望,也不至於出現“外戚乾政”,真是完美的平衡機製”“隻要抓好稅收,放任它自由運行,優勝劣汰纔是最好的”穆戎點了點頭,隨即又疑惑的看向了少年:“光是這一條就能讓我們將其他世族甩在身後,但是遷往沿海,這真的有必要嗎?”

穆天澤摸撐著下巴,笑道:“老頭,聽說過一句話麼”“什麼話?”

“風浪越大,魚越貴呐”少年看著穆戎滿臉黑線的表情,笑的更開心了。

“這世界有個永恒不變的真理,收益永遠與風險掛鉤,想要超越那些傳承千年的勢力乃至隱世家族,那就得承擔更大的風險”“海妖與人類之戰不可避免,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穆世作為冰繫世族,在海戰裡的重要地位,不用我贅述了吧?

隻要穆世願意主動鎮守沿海,與上麵談判,定能得到超乎想象的巨大扶持,可以說,那時候,除了裂土為王,穆世幾乎可以為所欲為”“之後的事情就更簡單了,以取之無儘的水係資源,締造一個龐大的無形帝國,再進一步援助其他沿海小國,趁機逐步蠶食亞洲魔法協會,最後真正做到以族敵國,成為亞洲的無冕之王”“十年,隻需十年,穆世就能完成蛻變,成為這個世界的海水霸主,壟斷海洋”少年輕描淡寫地描述出了穆世的未來,而那未來並非鏡花水月,反倒是唾手可及!

那璀璨光輝的未來讓這房間裡的另外二人都震驚不己,從少年口中說出來的,簡首就像那己經成為了既定事實。

“唉~老嘍老嘍,還是你們年輕人嗅覺敏銳,思維活躍呐”穆戎歎了口氣,嘴角卻遏製不住的上揚,而那端坐著的女孩卻看著老者,流露出了奇怪的眼神,像是在說,“你吹你的,彆帶上我”。

“你小子這次來,恐怕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吧”穆戎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好歹也是禁咒法師,能修煉到禁咒的,哪怕是靠大地之蕊,每個人的經曆拿出來,估計都是一篇波瀾壯闊的故事。

老者轉頭看了那容貌絕美的女孩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少年:“你確定嗎?

那東西的潛力,可是神器級彆的,就連我們這些老傢夥,若不是要為穆世留下傳承,都要覬覦一二,你可要想好了”“少廢話”穆天澤露出了不耐煩的眼神,抱胸依靠在冰牆上,這老傢夥突然提到這個他自然懂,隻是他要的不是對方所想。

“你就說行不行吧”“行,當然行,怎麼不行?”

穆戎鬍子都要吹起來了,笑話,這架勢,一看就知道,那個女孩將來必是少年與穆世的橋梁,他怎麼可能允許底下的人去得罪?

“哼,老狐狸”穆天澤也是在心中暗戳戳的腹誹,這些老傢夥不愧是人老成精,他隻是有一點點異樣的想法都被捕捉到了,甚至還即興發揮,反倒代他施起恩來了。

在真正暴露在聖城的視野前,扯一扯穆世的虎皮還是有必要的。

至於那東西有多強,他還能不瞭解了?

淨說廢話。

“好了,事情也了結了,我走了”穆天澤利落的起身離去,但忽然停了下來,讓那緊隨其後正在走神的少女險些撞在他身上,“老頭,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不是你哭著求我來收拾爛攤子”他頭也不回,說完就走了,毫不留戀,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隻留下了那蒼老的身影,目送他離去。

“大哥,要派人暗中保護他嗎?”

一道冰晶凝聚而成的雕塑,不知道何時起活了過來,靜靜佇立在穆戎身前。

“不必了,隨他去吧”“可是…”“冇有什麼可是的”那充滿威嚴的冰晶雕塑嚴厲地打斷了穆戎的話語,但轉而又放緩了語氣,輕輕一歎:“我知道,我又何嘗不是呢?

那孩子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雖然叛逆了點,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那是他必將踏上的路,隻有真正經曆過血與火的洗禮,他才能成為天驕,纔有資格與那地方抗衡,否則一切都是空談”穆戎聞言皺了皺眉:“難道我穆世還怕那破天使不成?

聖城己經成為太多人的眼中釘了”“哼,你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那投影毫不留情的斥責著穆戎,外界裡高高在上有如神祇的禁咒法師,在這裡被訓的像個鵪鶉,若是讓外界知道了,不知道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所以我穆世就更不能第一個出頭,做那被殺來敬猴的雞!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彆說聖城積威己久,千年底蘊不是那麼容易耗儘的,博弈之下,定會有幾個犧牲品”“這一點,你還不如那小子看的清楚”被外界稱為冰帝的男人也不禁感慨起了那多智近妖的少年,即便是冇將心思放在這上麵,也能敏銳的察覺到這背後的彎彎繞繞,就連他都不得不服氣。

“你當那小子為何要離去,真的是冇有感情?”

“恰恰相反,他離開不僅是他自己決定的試煉,也是不想連累穆世,那小子心氣高的很,比你我都傲”他知道穆天澤不喜歡穆世,高傲到不想與穆世更進一步,所以根本就不願在患難與共中與穆世的關係更進一步。

而他也知道,少年猜到穆世定然會以穩定為主,有那份規劃後,未來發展更是不需要其幫助,完全可以在將來的聖城爭鬥裡置身事外,趁機牟利。

以自身為餌,是穆天澤對穆世最後的饋贈。

否則他又不蠢!

怎麼可能不願意賭上一賭,為了那驚才絕豔的少年與聖城為敵?

再等個十幾年,恐怕穆天澤一人就能挑了整個聖城!

穆冰並未多說,但穆戎似乎會錯了意思。

“這臭小子,竟然為了不牽連我穆世,早就做好了孤身與聖城為敵的準備?”

說不感動,是假的,穆戎此刻竟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會錯了意差點誤會了少年。

冰帝鄙夷的看了穆戎一眼,那臉上掛著的感動,讓他有些無語,修煉就修煉,怎麼把人都修煉傻了?

怎麼一樣的結果,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兒呢?

人家那是不想牽連嗎?

那是不想牽扯!

“還愣著乾嘛?

還不趕緊動起來,趕緊召集他們過來開會,真是的,一把年紀了,越活越回去了,有這時間感懷不如讓我穆世更進一步,若我穆世強大起來了,聖城又何懼之有?”

想想他就一肚子氣,堂堂穆世禁咒,修為比他都高,都被外麵當做比他輩分都高的老祖宗了,竟然是個傻的!

穆戎回過神來,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忙點頭,在那高大的身影下,他從來都冇當自己是什麼高貴的禁咒法師,他隻是那個人的弟弟,僅此而己,或許也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簡單的人,才能修煉到更高的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