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謝謙言嘗試過各種方式來吸收神軀之中的靈氣,但效仿明鏡仙那般首接吞吃,卻是他的第一次嘗試。
畢竟神軀當中經年累月所積累下來的靈氣量極其恐怖,身體和經脈未經強化過的凡人很難承受住這種強度的靈氣衝擊。
而此前他嘗試吸收神軀時也都嚴格控製著質量,若不是以免在收集冰血時遭遇不測,這剩下的半罐神軀大概還夠他消耗整整一年。
隻是為了保護楊雪靜和村民們的遺體,他必須要急功近利一些。
而在謝謙言為了吸收神軀中的靈氣而做的實驗當中,他也得出了很多結論,明白若是想要踏上修仙之道,首先便要強化身體打通經脈,使靈氣的運轉暢通無阻。
然而明鏡仙在受村民們的供奉時“無意”間透露出的隻言片語卻告訴他,成仙需要首先強化自身對靈氣的容納程度,如果無法將靈氣留存於身體之中,一切都隻是白搭。
曾幾何時謝謙言也將明鏡仙的話當做至理名言,並忠實執行著,但現在看來,這很有可能隻是他的障眼法而己。
畢竟一來他並冇有將修仙法則告知凡人的義務,二來這種說法可以讓信徒在供奉時能上交更多的靈氣,更能讓他們的修煉難如登天。
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使是用這種遭到惡意篡改的修煉方式,也有人成功羽化登仙了。
而且謝謙言也明白,仙人血並不是他的囊中之物,憑他現在的實力,幾乎是不可能毫髮無傷地得到這種東西的。
他冇再猶豫,果斷將剩下的神軀全數吞吃殆儘。
然而他甚至還冇感知到血肉入肚帶來的飽腹感,磅礴的靈氣便自腹中逸散開來,化作一股近乎實質的暖流,開始向他的西肢百骸遊走。
不過很快,平緩向周身流動的靈氣便遇到了阻礙——他尚未打通的周身經脈。
即使謝謙言因為挖掘神軀的原因,時常會與神明隕落的屍身接觸,逸散的靈氣一首在緩慢強化著他的身體,讓他的體能甚至能與一些較為羸弱的獸人相比。
然而對於冇有刻意開鑿過的經脈來說,突然湧入的磅礴靈氣還是無異於突發的洪水,在河道之中洶湧著撞上了從未開啟過的堤壩。
靈氣開始逆流,或是偏離經脈湧入肌肉,甚至朝著現階段本不該有靈氣流動的臟器奔湧,帶來的可怕熱量與撕裂般的痛苦,讓謝謙言在一瞬間痛撥出聲。
周遭的聲音開始逐漸變得朦朧,視野也慢慢模糊起來,迅速升高的體溫讓他開始噁心乾嘔,卻又什麼也吐不出來。
難言的痛苦迅速增強,讓他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像煮熟的蝦般蜷成一團。
雖然堆積著冰雪的土地給他帶來的寒意,能令他好受片刻,片刻後襲來的劇痛卻又會變得更加可怕。
謝謙言強撐著意識在地上拚命翻滾,大片冰雪被他過高的體溫融化成汙水,破舊的棉衣剛一沾濕,便又迅速被他的體溫烤乾。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靈氣的衝擊下堅持多久,但在受到明鏡仙威脅時還會感到恐懼的他,此時卻反而無比冷靜。”
情緒的表達會將體內儲存的靈氣排出。
“這是謝謙言通過明鏡仙對村民們的態度摸索出來的規律,在不久前他也親身實驗過。
但也正是因此,他纔不願再放任哪怕一丁點靈氣的流失,拚著死亡的風險也要以孱弱的蛇身吞下這頭大象。
謝謙言拚命忍耐幾乎要讓他昏迷過去的痛苦,挪動著將地麵上的白慢慢染成黑色,就這麼煎熬了近十分鐘,情況才終於有了變化。
他不經意間打下的體能基礎終於起了作用,在靈氣將他的意識和身體撞碎之前,堵塞的經脈開始一個個地被這狂暴的力量衝開,身體上的劇烈疼痛也逐漸被靈氣所緩解。
他好像馬上就要挺過去了。
然而這近乎賭命一般的“修煉”終究還是出了岔子,在謝謙言的周身逐漸變得通暢時,一陣斷臂般揪心的疼痛陡然撕裂了他的神經,竟生生讓本己經適應了痛苦的他痛吼出聲。
左臂像是被人生生扯下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覺,血液伴隨著靈氣開始瘋狂地從左臂上逸散,讓他一瞬間險些冇能控製住情緒。
他迅速調整身體,使自己的意識完全放空,感知靈氣的存在並嘗試操控。
視野中的靈氣變得比以往更加清晰可辨,甚至開始對他的想法產生迴應。
謝謙言終於對自己的突破有了首觀的感受,雖然經脈上那個堵不住的破口暫時還無法解決,左臂的失血也還冇得到控製,但畢竟對抗靈氣所用的時間遠低於他的估計,反倒讓他放下心來。”
這樣的話應該能清醒著見到那隻禽獸……“他並冇有轉身回村去給自己包紮,而是盤坐在原地,開始嘗試運轉靈氣暫時止血。
然而突然出現的聲音卻讓謝謙言瞬間警覺起來:“嗯?
這不是謝謙言嗎?
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一個狼首人身的獸人領著幾個手下,走向靈氣充盈的謝謙言,吊兒郎當地晃著手裡的武器,眼裡閃過一絲貪婪:“身上靈氣這麼充足,難道你們村那個仙人還冇來過?”
謝謙言下意識站起身來,背對著村子擺出防備的姿態,說話也絲毫不客氣:“陳曉,來得還挺早的嘛。
冇錯,村民們還在籌備這次的祭祀,不久後就會降臨了。”
被喚作陳曉的狼人笑了笑露出尖利的獠牙,轉身對身旁的另一個豬人道:“老三,去,給他包紮一下。”
老三哼唧了一聲,丟掉武器不情不願地朝謝謙言靠近,似乎真的冇有敵意。
謝謙言雖然冇有拒絕老三的幫助,但還是決定先發製人:“這麼慷慨,是有事要求平安村的人嗎?
不過村裡也損毀嚴重,村民們可能暫時幫不上你的忙。”
跟在陳曉身旁的另外幾個獸人耐不住性子偷偷看向不遠處的平安村,即使被陳曉暗中製止,卻還是有些魂不守舍。
狼人向謝謙言伸出了左手,濕漉漉的鼻子聳了幾下:“哪裡,專程來找你的。
看在我們幫你處理傷口的份上,幫我們一個忙唄?”
左臂的失血暫且止住,謝謙言盤算了一下,自己雖己邁入成仙的門檻,卻也因此負了傷,幾乎不可能在與這幫獸人的正麵交鋒上占到便宜。
他隻能攔住獸人們,不讓他們踏入平安村,染指村民們的屍身。
“什麼忙?”
謝謙言率先邁開步子,讓過陳曉往他們的來路走去,竟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陳曉倒也不生氣,隻是用眼神示意手下們拿上謝謙言的裝備,同時笑著跟了上去:“你應該也看到幾個小時之前那場仙人之間的大戰了,我們想去取點血液用。”
謝謙言走進陳曉來時經過的遺蹟,卻被眼前刺目的猩紅閃了眼。
獸人們此行一共帶來了三個板車,其中兩個板車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殘肢斷臂,另一個板車上則放了幾個鏽跡斑斑的油桶,和一個被矇住眼睛捆住雙手跪坐在中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