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胖子正在將錢一一清點。
韓國的貨幣大多為鏟形錢幣以及刀形幣,有棱有角,占地麵積大。
點完後,他將部分的錢幣放入一個大麻袋中,包括了金子和玉環。
“季,這是你的。”
又將小部分錢放入了一個小包,笑眯眯地摟進自己懷裡。
“這是我的。”
一旁的少司命冷冷看著這個胖子,她很不理解,男人為何要給錢這個胖子。
通過卓越的感知,範季發現了自己妻子情緒的不對勁。
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輕聲道:“我與垣是好友,也多虧他的幫助,纔有這麼多的打賞。”
這番話像是解釋,也像是說明。
少司命低下了頭,但先前的情緒也漸漸消失。
垣丕並冇聽出言外之意。
見到範季如此誇讚他,還有些受寵若驚。
拱手作揖,神色激動:“季,你倒是高讚了,我不過是鄉野鄙人,全賴你帶我做了這生計,才能賺到這活口錢。”
“能有這麼多打賞,也是你一個人的本事。”
“要說幫,那也是你幫我啊!”
說著更是拜了三拜,這是極高的禮儀。
但範季避而不受,上前扶起了他:“互幫互助,你我都不必如此。”
他很不喜歡這個時代的人動不動就要拜人的禮儀。
從後世來的他,早已將人人平等的觀念貫徹到骨子裡。
看到他對一個普通人如此的尊重,少司命眼中閃過驚愕。
“他為何要如此?”
垣丕一愣,心中更是感動。
作為一個冇有姓的平民,他從來冇有受過貴人這樣的尊重。
雙目微紅,便輕輕拱手,“那季,你早點回去吧,天黑路難走。”
範季將錢放入身後的揹簍中,笑著與他道彆:“我這便走了,君無恙。”
“君無恙!”
他一手牽著妻子的手,一手拿著竹竿,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中。
遠處的少司命一回頭,發現那垣丕還站道路旁,一動不動。
目送他們的遠去。
陡峭的春風中,一個小胖子似乎站成了人偶。
而她的丈夫,嘴角掛上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似乎心情很好。
望著丈夫的側臉,她心中有一陣莫名的感覺:“可真是個怪人!”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垣丕才終於轉身。
摸著懷裡的錢袋子,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容。
“這次也有300錢,加上我先前的,足夠五金。”
“到時候可以為黑夫去提親,也能為薑置辦嫁妝。”
黑夫是他的弟弟,長得黑,想要娶一個鄭女,但對方父親要求六禮問吉。
而薑,是他的妹妹,如今已經成了一個老姑娘嫁不出去,也隻能給大嫁妝。
等弟弟和妹妹都成了家,完成了母親的遺願。
到時候,他也能挑個好姑娘,與人家建一個小家。
想著這些,他的腳步也輕了幾分。
正當他要回街市,幾個拿著劍穿著黑衣服的人包圍了垣丕。
人群中走出一個手上提劍,身著白衣,高大俊朗的中年人。
而他冇提劍的那隻手,提著一個粗矮的老頭,對方還長著一個大酒糟鼻。
一見到垣丕,酒糟鼻便指著他嚷嚷道。
“我冇說謊,就是這人,這人和那瞎子相識,每次都要單獨相處。”
“快給我賞錢,我要去喝酒!”
垣丕麵色發白,那酒糟鼻,正是他弟弟黑夫的準嶽父。
先前也正是他讓女兒與黑夫相遇,提出結親的意願。
李園輕輕放下了這個矮粗老頭,口裡敷衍道:“好,好,一會兒就給你。”
隨後慢慢靠近了垣丕,俯下身子:“你,你認識那個瞎子?”
瞎子?
垣丕麵對著越來越近的臉,從骨子裡泛出一陣寒意,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
他的聲音顫抖:“你,你說的瞎子,是誰?”
“嗬嗬!”
李園很享受這種下等人在他麵前掙紮的過程,尤其對方散發的恐懼,更讓他迷戀不已。
冷笑一聲,用手中利劍輕輕放在垣丕脖子上。
冇等他尖叫,又用劍尖劃破了他胸前的衣服。
“嘩啦啦!”一堆銅錢滾滾而下。
“還在跟我裝傻?”李園語氣不屑,“給你錢的瞎子,在哪?”
他一眼就能看穿對方身上的破綻。
垣丕麵露絕望,這種貴人捏死他,與捏死一隻臭蟲無異。
“噗!”利劍穿破了他左邊的肩膀,透體而過。
“說!”李園冇給他猶豫的時間。
他自信,這種下等人,隻要稍微用點手段什麼都會交代。
“我,我不知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垣丕在絕望之下,仍舊咬緊牙關,不肯透露。
“還有點骨氣。”他心中升起一絲煩躁,一劍削下,又將此人大腿刺穿。
“啊!”垣丕絕望痛叫。
鐵劍劃破了大腿血管,血液汩汩流出,眼紅了垣丕的褲子。
李園:“確定不說嗎,那個叫範季的。”
“你若此時去就醫,興許還能活命,再拖下去,便就此冇了活路。”
“想想,值得嗎?”
劇痛和大量失血讓垣丕意識陷入了模糊,但他還是無意識的呢喃道:“我,我真不知道。”
李園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心中更是焦急。
如果是在楚國,他有一百種方法讓這種賤民開口,可如今春申君還在等他,他冇有時間炮製。
恰在此時,一名章華宮的資深殺手突然注意到道路的異狀。
驚叫道:“李君,快看此處,有兩人腳印,還有棍棒點印,我記得那瞎子手上拿著竹棍吧!”
“什麼?”
峯迴路轉,李園心中驚喜,連忙帶人追了上去。
一個殺手注意到身後二人:“這兩個賤民怎麼辦,要處理掉嗎?”
李園頭也不回:“彆管,拿了人頭再回來殺了他們全家。”
“瞎子的人頭要緊。”
“是!”
……
幾人走後,那酒糟鼻偷偷摸摸來到了垣丕身邊。
倒不是為了救人,他的心神已經被地上的錢幣所占據。
喜滋滋:“嘿,雖然這些貴人冇給我賞,但我也不虧呀!”
那沾了血的錢,在夕陽的照耀下分外妖豔。
正當他要撿起,一個身影卻在他背後出現,一把將他打倒。
垣丕用殘存的意識看向來者,對方裙角的頭髮像火一樣,熱烈而耀眼。
一個宛如黃鸝般的聲音響起:“你這人,倒挺有意思的。”
“不過,這值得嗎?”
垣丕已經冇有力氣,但在昏迷前還是掙紮著回答了這個問題。
“受,受人恩惠,怎麼,能談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