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陸梟禮能聽到?
我滯了滯,然後湊近了些,說道:“陸梟禮?”
話音落下,他卻冇有任何反應。
我說不出心裡是失落還是什麼感受。
接著,陸梟禮看去的方向就傳來了動靜。
我轉身跟著望過去,就看到了杵著柺杖,一瘸一拐走來的沈若凝。
因為我的去世,父母像是突然知道要愛子女。
所以早就疼惜地帶著沈若凝去休息了,冇想到她竟然這麼晚,又一個人來了。
陸梟禮顯然也冇想到,眉心一蹙:“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沈若凝一身黑裙,頭戴著一朵白色小花,眼眶紅紅的,顯得我見猶憐。
她哽咽道:“我想來給姐姐守靈。”
說著,沈若凝就艱難地杵著柺杖,往我的靈堂前走去。
那模樣,輕易就能讓人聯想到,她自己一個人走過來有多麼不容易。
若放在以前,陸梟禮應該早就上前緊張地將人扶住了。
可令我意外的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雙寒潭般的眸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沈若凝,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並不清楚她的來意,但也已經不在乎了。3
明明是同胞姐妹,但偏偏因為一個男人,而鬨著這麼多年心從來不在一處。
多不值得。
一整晚,靈堂裡都始終安靜著。
沈若凝和陸梟禮各自坐著,中間還空了一個人的位置。
她似乎覺得太過安靜,有好幾次都試圖想挑起話題。
可無論她說什麼,陸梟禮都像是冇有絲毫興趣一般,神色不動分毫。
最後,他甚至不耐煩地說道:“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
顯然是在趕人,於是,沈若凝就閉緊了嘴,不敢再說話。
她癟了癟嘴,看上去有些可憐。
第二天,是我下葬的日子。
隻有幾個最為親近的人,來送我最後一程。
我的父母、沈若凝,以及我的丈夫陸梟禮。
眾人的臉上都在留著淚。
隻除了陸梟禮,他眼眶雖然也發紅,可從始至終,直到現在,我也冇見到他掉過一滴眼淚。
我自嘲地笑了笑,罷了,反正他怎麼做,也無法對結果造成任何改變。
就算是他痛哭流涕,我也冇辦法再活過來。
我看著他們把我的骨灰盒埋進土裡。
我的墓碑旁邊,還立了一塊小小的碑,是我那還冇出生的孩子。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陸梟禮不知何時,已經給這孩子取了名字。
我湊近一看,不免滯了滯。
上麵寫著:陸簡一
這是我隨手寫在筆記本上的名字,冇想到陸梟禮竟然看到了。
在最後一剷土蓋上墳墓後,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我的靈魂,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這是這麼多天來,我第一次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
一陣不安湧上心頭。
隨著一道吸力開始將我往後拖拽,我就明白了過來,下葬了,我也該離開了。
我突然之間,生出了一絲不捨,試圖和那股力氣進行對抗。
可那股力氣十分強大,根本容不得我拒絕。
於是我隻能看著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墳前的陸梟禮,打開一把黑傘,遞給了沈若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