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顆心終於落在實處。

醫院。

周牧辰坐在床前,隨著手中動作,薄厚均勻的蘋果皮一圈圈的落下。

我醒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周牧辰睫毛低垂,鼻骨挺拔,深沉眸色透出認真。

這場景實在闊彆多日,我不想打斷,隻靜靜看著。

男人卻頭也不抬,說:“是你。”

他聲音冰冷,與眼中溫柔認真形成極大反差。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渴,說不出話。

隻點了點頭。

周牧辰質詢:“你有什麼目的?”

他眸中的冰冷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無法與他對視,隻垂下目光,心臟傳來針紮似的傷痛。

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告訴他…… “殺……”沙啞的聲音從我唇邊發出,還不等我繼續說,喉嚨便泛上癢意。

一聲輕咳從唇邊溢位。

這一咳彷彿按下了什麼開關,我隻覺渾身上下都泛著痛。

從五臟六腑,痛到四肢百骸。

“咳咳咳咳咳……” 我眼前一陣發暈,再回神,唇邊就多了一個吸管。

“先喝水吧……” 他周身冷淡,動作卻自然。

我彷彿回到了還是舒可星的時候,每次生病,大師哥無論多忙都會回來照顧我。

他下一秒就將水杯放到我手裡,“自己拿著,好好交代。”

這不是對小師妹的態度,是對嫌疑人的態度。

我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緒,喝了幾口水: “殺了老楊的,不是黃毛。”

我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病房響起。

周牧辰眉間一緊,目光沉沉盯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隻在他審訊嫌疑人時,見過這樣的眼神,冇想到現在也輪到他看我了。

苦澀在舌根蔓延,我皺著眉頭繼續說: “因為我在現場。”

周牧辰目光灼熱:“現場唯一的女人痕跡,就是捅入師父身體中的17刀。”

“你是在告訴我,你纔是殺害師父的凶手嗎?”

他越說話語越冷,言辭越激烈,似乎飽含憤怒。

我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冰冷的眼,心中觸動。

二師哥得出結論時,我就在現場,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呢?

我淡淡閉上眼,心中閃過這些天的遭遇,隻覺荒唐。

“我不是凶手,我是舒可星。”

第22章 周牧辰似乎呆住了。

兩秒後,我看到他眼中的震驚:“你在說什麼……” 他嘴唇顫抖,看著我的眼似乎有什麼在崩塌。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也做好了他質疑的準備,但這反應落入我眼中,還是深深刺痛了我。

我對上他目光,誠懇道: “我死亡之後,一直跟在你身邊。”

“我看著你們抓凶手……”當時眾人的質疑又湧上心頭,我心中如針紮一般痛。

周牧辰眸光一閃,似乎也想到當時自己對小師妹是凶手的信誓旦旦。

我移開目光,繼續道: “後來再睜眼,我就成了她。”

“黃毛成了我的下屬,他起了貪念想獨吞人口販賣這條線的利益,老大派我除掉他。”

“所以,便給你留了便簽和資訊。”

周牧辰聽著我的話,漸漸冷靜。

我看不透他深沉的眼眸,隻攥緊了被角,心中無限忐忑。

靈魂,重生,這樣離奇的小說劇情竟然發生在現實中。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但心中又隱隱期待。

“你說殺師父的凶手不是黃毛,是什麼意思?”

周牧辰移開了話題。

我知道大師兄多疑,但收到他的懷疑,我心中還是空落落的。

“那時我被黃毛拖上車後,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被矇住了頭毆打時,聽見黃毛接電話,電話對麵是個女聲,說已經處理完了。”

“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就是說師父……” 我陷入回憶,那些傷痛彷彿可在靈魂中。

我無意識的雙拳緊握,身體顫抖。

痛,淚,血混雜在一起,鼻腔中的血腥味漸濃,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六個小時。

突然,唇邊落上一個溫熱的觸感。

我一愣,轉頭看去。

隻見周牧辰眼神溫柔,手指輕觸唇瓣,製止我的咬唇。

他眸中的珍惜與憐愛將我觸動,還不待反應,隻聽他語氣溫柔:“痛不痛?”

大師哥…… “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向來高傲的頭地下,眼中流露出懺悔。

“是我不對,把你錯認成殺害師父的凶手。”

輕飄飄的話落在我心間重似千斤。

我再忍不住,鼻頭一酸,眼前一片模糊。

“大師哥……”淚水染濕雙頰,我猛地坐起抱住他。

“誒。”

他應了一聲,雙手緊緊抱住,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寶物。

所有的傷痛在此刻被治癒,我隻覺自己被穩穩接住,身心都妥帖。

“我冇有殺人……” “我知道,你是個好警察。”

寂靜空曠的房間內,隻剩悲痛嗚咽與灼熱淚水。

“四二三人口販賣案與襲警案圓滿結束,嫌疑人黃某、袁某等人落網。

江州市警隊將人口販賣上下遊全線清繳……” 萬通廣場上的大屏播放著本日新聞,不時有人駐足,抬頭觀看。

“人販子就該死,終於將他們逮到了!”

“還得是警官有本事,將他們都抓到了!”

同一片藍天下的城郊墓園,卻是另一幅場景。

黑色大理石碑上,一個女孩身著警服,杏眼圓圓,笑得燦爛。

照片下,舒可星三個字在陽光下閃著光。

她的墓前,放著花,獎狀和一些信。

我徑直略過她麵前的花,走到旁邊的墓碑前。

師父的臉正貼在上麵,隔著照片對我笑。

“老楊,我來了。”

第23章 我慢慢坐下,將帶的酒拿出。

擰開瓶蓋,抬高手腕,灑在墓前。

酒液灑在地上,幾滴濺上他墓前放著的花。

大朵的康乃馨,小朵的野花,不用看也知,是警局同事和那些孩子們送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花,就好這口酒,所以特意帶來了。”

“我以前老說你傻,隻知道給孩子花錢,自己買件衣服都捨不得,”我看著那些鮮嫩欲滴的花,心中一陣溫暖,“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我仰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