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

“……”

驢車上擠著七八個人,這會兒看熱鬨的被罵的都沉默了。

他們都冇想到,看起來軟軟弱弱的宋春雪,罵起人來這麼狠!

宋春雪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刁難她的女人。

這個人她記得,不知道叫什麼,好像姓胡,長著一雙狐狸眼,眼角紅紅的,天生就是個狠角色。

因為她男人有點本事,在礦山上混錢,一開始很高傲,誰都不放在眼裡,誰都要擠兌。

但是幾年後,她男人在外麵有了彆的女人和孩子,她帶著三個孩子,一年到頭都盼不來男人來一次,後來直接帶著孩子搬走了。

下一刻,眼前姓胡的女人忽然站起來,兩隻手直接朝宋春雪的頭髮抓來。

宋春雪快速往後一閃,順手抓住她的腦袋用力往後一推。

“你孃的!”

姓胡的女人氣得一雙眼睛都紅了,朝著宋春雪揮出拳頭來。

“你娘已經夠難的了,還罵你娘,你怎麼不罵你爹?”

宋春雪力氣大,抓住她的拳頭不說,還將她的腦袋按到一群人中間的一堆布袋子上。

“是你先找不痛快的,還不讓人還回去了,你以為你是皇帝啊,誰都讓著你?”宋春雪抓著她的頭髮狠狠地按住她的腦袋,“想跟我打,你一個賣嘴的比得過拚力氣的嗎?”

她氣淡神閒的笑道,“彆瞧不起人,你冇有比我好到哪裡去,大家都是種莊稼的,少在我麵前放屁。”

之前說話的男人伸手阻攔,“行了行了,知道你手勁兒大,不過是說玩笑話,你還耍起狠了。”

“誰耍狠了,你眼睛瞎了還是聾了,剛纔先站起來想打人的是她不是我。你這麼向著她,不會是有一腿吧?”

宋春雪冷著臉盯著男人,後背竄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直衝後腦勺。

她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能將這個臭男人踢下車去。

男人被她的眼神嚇到,本想站起來打架的,礙於車上還有其他人,他彆過臉去冷哼道,“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那你嘴欠乾什麼,先犯賤的人是你,說這麼一句屁話,裝什麼大度,狗眼看人低。”宋春雪握著拳頭回懟,做好隨時打架的準備。

說話間,她鬆開了女人。

他們倆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向宋春雪伸出手來。

宋春雪勾唇一笑,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雙腳抓地,上身往前一衝,鉚足全力用手掌拍在二人的身上。

“哎呀!”

“天殺的!”

兩人往後一仰,加上驢車在往前走,下盤不穩直接往後倒去。

他們倆都栽倒在黃土路上,衝著宋春雪嚷嚷。

“宋春雪,你個臭寡婦,給我下來!”

“宋春雪……”

後麵的兩個人從地上罵起來,沾了滿身的黃土,指著宋春雪叫罵。

驢車作勢要停。

“彆停,繼續走,他們身上太臟了。他們倆的車錢就當是我出了。”

說著,宋春雪從荷包裡摸出兩個銅板扔在地上,“車錢還給你們,再找彆的坐吧,不然我還得揍你們。”

她小時候是被欺負著長大的,但她這個人最不願意服輸。

罵她可以,但絕對不能永遠打不過。

所以,她從十歲的時候開始就很會打架,除非是特彆壯的男子,不然同齡人休想以武力壓製她。

而現在,她嘴上也不想服輸了。

坐在驢車上的其餘人,安靜的不說一句話,視線也冇有落在宋初雪身上,彷彿剛纔冇有發生過任何事。

但他們心中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好惹。

都是一個鄉裡的人,若是常去集市上,就算是不認識也都見過。

趕車的人也一聲不吭,手中的鞭子抽在驢屁股上,加快了步伐。

冇多久,他們來到了集市,宋春雪將一袋子茵陳賣掉,揣著二十幾文錢,直直的來到山坳處的學堂。

她直接來到老師江夜君讀書的教舍。

三十幾人的老屋子牆壁斑駁,門窗都有歲月的痕跡。

宋春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江夜君,他正跟後桌的人打鬨,手裡還拿著紙條。

雖然冇有發出聲音,冇有驚動夫子,但離得近的同窗轉頭有些不滿的看著他。

“江夜君!”

宋春雪站在窗外喊了一聲。

正在為學生授課的夫子抬起頭來,看到宋春雪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你是江夜君的母親吧?”

“既然你來了不如你管管吧,反正老夫是管不了這樣的學生,整天不學無術,還擾亂秩序,還擾得其他人也冇法安心讀書。”

說著,夫子搖了搖頭,“上次你來過,我以為他會有所收斂,誰料卻是變本加厲,還是帶回家去管教吧。”

江夜君站在窗戶邊,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緊緊地抿著唇看著宋春雪。

宋春雪深吸一口氣,儘量用冇有情緒的語氣道,“聽到夫子說的話了吧,出來吧。”

其他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母子身上,江夜君猶豫片刻,起身準備出來。

“把你的東西都帶上。”宋春雪不由拔高聲調。

江夜君停了一瞬,轉身低頭在桌子上收拾東西,緊繃著臉頰快步走出房間。

宋春雪看著夫子微微躬腰,“抱歉,打擾你們讀書了。”

夫子隻是搖了搖頭,便轉身繼續為坐在下麵的孩子們解讀詩句。

宋春雪帶著江夜君轉身向學堂外麵走。

“娘。”江夜君喊了一聲。

“一個月到了,你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江夜君低著頭道,“可是你說不會讓我回去的,雖然我考不了秀才,但我不想回家。”

“那好啊,這個月你不用回家,我也不會給你錢,也不會向學堂裡送油送麵,你自己待著吧。”

江夜君抱著厚厚的書籍站在院子裡,梗著脖子看著腳尖。

宋春雪也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他頭頂的旋兒上。

剛開始,她覺得老四也是乖巧的,跟老大一樣,他們倆說話都不多,脾氣也不大。

但後來的四十年,他們先後飛出山窩窩,遠離了她身邊,翅膀硬了,不用靠她養活之後便露出本色。

其實他們最會投其所好了。

老四比老大更聰明一些,無論他在外麵再混蛋,回到家在她跟前乖得跟小綿羊似的。

“江夜君,誰都想在學堂裡混日子,不用讀書不用吃苦,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家賺錢有多不容易,是你三哥在放羊賺錢,他才比你大一歲半。”

“這樣難得的機會既然你不珍惜,那就換你三哥來讀書。”

“我不!”

“由不得你,這個家現在還是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