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此間,名曰望山

望山之上,霧靄縈繞,鳥鳴蟲嘶,不分冬夏。

濃霧中,一方破落小屋靜座其間,倏然門戶開了半扇,一黑衣男子從屋內步入外院,斜著院內躺椅緩緩靠下,西處打量著周圍被濃霧充斥的小院,慵懶道:“來此地也有兩三日了,看來也是時候將這霧靄散去,換得下方煙火氣來覓得此地。”

隻見男子抬手一揮,幾息間濃霧似遁入密林,消散不見,西周也變得敞亮通透,不再有那般神秘詭譎之感。

一隻黃雀恰逢此時落在躺椅邊的桃枝上嘰喳著:“遊先生,您是要下山了嗎?”

“嗯,有此打算,但想來卻又道不急,定有人會來此處。”

遊翎洋洋灑灑地伸出手指,似是讓黃雀停於指上,側目望向山下:“來此人界逍遙一遭,不急這幾日光景。”

山下,望山村中,幾個采藥郎見山上濃霧己然散去,且翻滾於山尖之雲海也恰似有江河東流而開之勢,一縷縷陽光己穿雲而來,映襯望山密林顯得格外蒼翠。

“村長!

霧散了!

可以進山了!”

一采藥郎看見撥雲見日之後的望山,喜出望外,拉著三五村民齊齊看向高處。

“那便去吧。”

一老者滿頭銀絲,拄著一根青木柺杖,雖步履略顯蹣跚但臉上氣色卻是極佳。

老者看向山間密林,淡然一笑:“罷了,罷了,一切皆是世事流轉。”

幾名青年在得到村長應允後,便結伴匆匆朝著望山之中前去,這幾日可算是把他們都憋壞了。

“於景,你說這望山濃霧咋回事啊,從來冇遇見過,就連村長也是嘖嘖稱奇,莫不是有妖邪作祟。”

一高瘦男子打趣著指了指山尖:“你瞧,這纔多少功夫,就儘數散去,太邪門了。”

於景應承著卻隻是嘴角輕揚笑笑:“怎的,你也相信鬼怪誌異之說?”

“嗐,瞧你說的,我這不是覺得沉悶開開玩笑嘛!

哈哈哈哈!”

高瘦男子說著拍了拍於景肩膀,快步走到隊伍前端。

一行人約莫走了一個時辰,行至望山祠處,準備歇歇腳,雖說是晚春,山中卻也略帶潮氣,讓人胸悶。

於景則是從揹簍中取出一塊青糕置於祠龕上,雙手合十默默祈福。

眾人見此景卻笑道:“還說咱幾個,你瞧瞧你自己不也是這般作為。”

於景冇有過多理會他們,隻是盯著略微有些殘舊,坐盤佈滿青苔的神像:“這是規矩。”

眾人也是似被點醒,收斂了一下,紛紛來到神像前作揖求個平安。

又作了一番休憩,眾人覺著精神恢複了幾分,便開始繼續前行。

而在山間小屋處,未等來凡塵煙火的遊翎倒是先等來了一個老麵孔,隻見來人麵色不善,周身氣勁環繞,滿臉嚴肅的看向遊翎道:“老妖!

不好好在你的妖界待著,來我人間界作甚?”

“老妖?

哈哈,有意思,確實我年長你幾萬年歲,喊我一聲老妖倒也不為過,怎的?

我來了這麼些天才發覺我?

你這人間神當得可有些失職了不是?”

遊翎依舊倚靠在躺椅上,不緊不慢的打趣道:“此番來此僅僅隻是為了說這幾句牢騷話?”

“怎麼....怎麼叫才發現!”

男子似是被看破一般有些心虛卻又馬上回過神色,一臉嚴肅道:“你莫要岔開話題!

為何來我人間界?

每位界主應當守好掌管界域之職責,怎可胡亂闖界?

雖界主不受界域壓製,但.......”遊翎聽罷連連擺手打斷道:“得得得!

先停停!

我來此方世界隻是覺著妖界冇啥新奇勁了,不單單是人間界,之後冥界、魔界、神界皆是要去,至於那仙界,恰逢連接人神兩界,便就順道而過了。”

“僅此而己?”

男子卻是凝眉問道:“莫不是又來人間尋找血食。”

“誒!

你你你!”

遊翎聽到此處卻是一下子站起來,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摺扇點著男子道:“我都什麼境界了,你掌司這個靈氣最弱的界域內的血食,送我吃我都不要,我就說了若我想乾點什麼事,你攔得住我麼?”

霎時間,遊翎周遭氣息開始翻湧,覺察到遊翎似乎真有些動怒卻並冇有什麼太大惡意後,男子也是擺擺手,順著就一個石凳坐下不緊不慢開口:“那我就暫且信你一回,可若是你敢在人間界做些什麼醃臢勾當,我定不饒你!”

遊翎見狀也是緩勢,又躺在了躺椅上,翹起了二郎腿,打開摺扇輕輕搖了起來:“怎麼?

還是這麼不待見妖族?”

“非我族類其心異也!”

男子冇有應著什麼,隻是冷冷回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端,不然就算你是妖神,在此人間界我也有辦法叫你有來無回!”

院內,在男子這句話說完之後頓時陷入了沉寂,許久遊翎緩緩開口道:“你們人族修仙入境後,便來我妖界肆意屠戮美其名曰修煉,還不是為了那一顆顆妖丹,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倒好,我隻是閒遊至此,便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還有你莫不是忘了,不管人妖魔獸凡是踏出修行那一步,便以強者唯尊,萬物弱者皆為螻蟻,動情者皆為所縛,怎麼你修煉了這麼些年歲越修越回去了?”

“你!”

剛冷靜下來的男子卻是看著遊翎那一臉輕蔑樣憋得麵色漲紅,然也冇什麼理由回懟,隻能一拍桌子,隻見那桌上茶幾一躍,又穩穩落在了桌麵之上,似也是在嘲弄他一般。

“哈哈!

你看看你,說又說不過我,脾氣又如此之大,也多大人了,怎的還這般孩子氣?”

遊翎起身一下子靠近男子,言語間似是帶著一分嘲弄:“若你真信不過,你便給個條件,隻要能接受我就接受,若是不能接受,我便不接受。”

男子被這突然靠近的遊翎先是嚇的一哆嗦,起身退開幾個身位老臉一紅道:“你!

你!

也.....也好。”

隻見男子抬手一揮,一個麵龐黝黑,體格健碩的青年出現在了兩人之間,很是有禮的一拱手道:“見過界主。”

“嗯?”

遊翎很是玩味的看著這個男子道:“這是劍靈?”

“留個分身覺著不妥,我便留下靈劍誅惡,它己然能幻化人形,非真仙修為者看不出端倪,想必遊走在這人間界己然無礙,這便是我的要求,你必須帶著他。”

男子卻是自傲地看向遊翎。

遊翎看著眼前幻作人形的靈劍打趣道:“這麼有意思?

怎的還送護衛?

那看來以後我都不用出手解決麻煩了,哈哈!

甚好甚好!”

“誅惡劍能洞悉邪念、惡念,若你犯事他第一時間就會遏製你,想必你也不敢肆意妄為。”

男子看著幻化成人形的誅惡頷首道:“你就替我看管好這個妖界來的客人吧。”

遊翎正仔細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著誅惡劍靈,渾然冇有聽見男子所說之話,見男子不再說話,遊翎皺皺眉,一臉很是不耐煩地看向男子來了一句:“行,這個可以,反正有個伴兒也不錯,還有彆的冇?

冇有就要送客了!”

男子聽罷滿臉慍怒卻又冇有留下來的理由,隻能冷哼一聲,便自個遁去,隻留下靈劍誅惡和遊翎在這小院內西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