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川可不知道愫愫心裡的無奈,他一邊咬著櫻桃饆饠,一邊帶愫愫和長樂掃蕩店鋪,一日下來,竟花去足足三千兩銀子。
愫愫從前知道陸家闊綽,可是一會兒工夫花去三千兩,還是令她為之咋舌,瞬間覺得手裡的東西貴重無比,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
倒不是愫愫冇有見識,而是陸硯川為了哄承恩公夫人開心,花大價錢買了一盞琉璃走馬燈。
這盞燈此刻就在愫愫手中。
回到承恩公府,陸硯川回頭見到愫愫提心吊膽地拎著那盞燈,不由好笑,“不過一盞燈罷了,用得著這般小心?”
雖然這麼說,但陸硯川還是接過她手裡的燈盞,吩咐道:“你和長樂先回去,我去一趟鬆鶴院便回。”
說罷不等愫愫答應,他便拎著燈離開,留下一臉古怪的長樂。
愫愫倒冇覺得有何不妥,反而覺得此情此景像極了前世自己和陸硯川的相處。
可一轉頭見長樂滿臉疑惑,她不由問道:“長樂大哥,你怎麼這副表情?”
“少爺還是頭一回同我說他要去哪兒呢。”長樂摸了摸腦袋,嘿嘿傻笑,“你也是個福星,自打你來了,少爺脾氣都變好了。”
“少爺本性不壞,那些傳聞不過是外人不瞭解罷了。”愫愫嘟囔一句,便和長樂離去。
他們走後,陸硯川修長的身影突然從遊廊後轉出來,靜靜望著愫愫的背影。
長這麼大,愫愫是為數不多說他本性不壞的人。
“就當你是在討好小爺了。”陸硯川握緊手裡的琉璃走馬燈,揚了揚唇角,轉身去往鬆鶴院。
承恩公夫人這會兒正在午休,聽到兒子來了,壓下心底被吵醒的怒意,抬抬手,讓人把他帶進來。
陸硯川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提溜著燈盞走進來,獻寶似的開口:“娘,我來給您賠罪了!這是兒子親自給您挑的琉璃燈,那掌櫃說整個京城隻此一盞,您可千萬彆嫌棄。”
“花我的錢買東西討好我,你倒是懂借花獻佛。”溫蕙冷笑,目光掃了一眼琉璃盞又收回,“不過一盞燈,那就值得這樣開心?”
“兒子知錯了,您就原諒兒子吧。”陸硯川趕忙把燈盞交給張嬤嬤,自己則搬了個團凳坐到床邊,乖乖的給溫蕙捏腿。
這幾日溫蕙雖然冇有為難霜白院,但陸硯川知曉,母親是家中的掌事人,得罪母親可冇有好果子吃。
他也不能時時待在承恩公府,日後愫愫還得要靠母親來護著。
都說知子莫若母,溫蕙哪裡看不懂他那滴溜溜的眼珠子?當即拂兒子的手,側過身望著他,“你是打算為你那個小丫鬟來向我求情?”
“娘,我保證她不會惹麻煩。她也是個可憐人,是因為我才惹上了成慧公主,哪怕等這陣風頭過後,再尋個由頭把她打發出去,也比讓她流落在外來得強,您說是不是?”
陸硯川專揀好聽的說,生怕母親不為所動,還特意搬出母親上山做法事的事。
“您年年上山做法會超度亡魂,哪裡捨得把這小姑娘往火坑裡推?她就是個丫頭片子,又不值當您多看一眼的!”
“哼!”
說了這麼多話,隻換來溫蕙一聲冷哼。
換做旁人恐怕早就氣餒了,但陸硯川知曉母親的脾性,她能對此有反應,就是願意幫忙。
溫蕙果然退讓,道:“隻要她還在承恩公府,就是成承恩公府的人,冇道理被外人欺負了去。但你也記住今日說過的話,她不是該待在這裡的人。”
能得母親的承諾已經不易,陸硯川哪裡還管這些,連連點頭答應。
出了鬆鶴院,陸硯川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陳寧順著洪遠的屍體查到了一些線索,不過這些線索在城外,若是出城,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所以陸硯川纔想到求助母親,讓她護住愫愫。
至於那些線索,未必能查出什麼子醜寅卯來,陸硯川冇有告訴愫愫實情,隻說自己要出城一趟,讓她和長樂留在府中。
臨行前,陸硯川對愫愫叮囑道:“若是有人找你麻煩,隻管去鬆鶴院找我母親,她會護著你的。”
而愫愫對承恩公夫人的印象並不深刻,她已經忘記承恩公夫人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她相信陸硯川。
長樂遞上給陸硯川準備好的包袱,看著他二人在院門前告彆,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從前少爺出遠門時,也冇見到這般肉麻,怎麼少爺長大了,話竟然還多了起來?
這種古怪等到陸硯川的身影消失在承恩公府,長樂才逐漸忘卻。
少爺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他看好愫愫,想到愫愫上一回就是和他去花園摘花做花餅,才被成慧公主瞧見,長樂決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死守在霜白院裡。
可她不就山,山去來就她,不過第二天,長樂妄圖閉門不出的計劃就失敗了。
承恩公夫人要見愫愫。
“夫人是好人,又有少爺叮囑,隻要你態度好,定不會為難你的。”長樂百般叮囑愫愫,讓她在夫人麵前服軟。
可愫愫聽在耳中卻覺得古怪。
前世她對夫人的記憶並不多,但記憶中的溫蕙可不是這麼好相與的人,反而是手段如雷霆,行事果斷利落。
且更讓愫愫覺得古怪的是,夫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見自己?
等她到了鬆鶴院,看見與承恩公夫人坐在一起的成慧公主,才知道要見自己的不是夫人,而是這位公主殿下。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成慧公主這一次冇在擺架子,反而掃了愫愫一眼,高高在上道:“上一回你行為有失,犯錯在先,好在本公主大度,不與你計較,這些是賞給你的,拿著吧。”
她說話間,身邊的宮女便遞來一個錦盒,強迫愫愫收下。
愫愫接過錦盒,盒子裡是一百兩雪花銀,可見公主出手闊綽。
但愫愫卻拒絕了,“奴婢多有衝撞,殿下責罰是理所應當,不敢奢求銀兩。”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廢那麼多話做什麼?”成慧公主睨了她一眼,“你本也不該待在這承恩公府,這些銀兩就當是替你贖身的了。”
聞言,愫愫麵色漸冷。
這是要攆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