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川出門前冇交代自己要幾日才能回來,長樂隻能日日在霜白院門前翹首以盼。
不過他倒是發覺,愫愫好似不再像從前那般著急見到少爺,除了鼓搗那件衣裳,彆的什麼也不做。
雖然長樂敏銳地察覺不對勁,可他卻想不出愫愫這麼做的原因。
直到愫愫從鬆鶴院回來的第三日,長樂照舊在院門口等待少爺,卻瞧見張嬤嬤來了霜白院。
他忙迎上去,“見過張嬤嬤。可是夫人有吩咐?”
“上一回愫愫答應夫人繡一方手帕,不知道繡好了冇有?”張嬤嬤笑盈盈的問道。
長樂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愫愫這幾日不隻是在為少爺縫製衣裳,還在為夫人繡手帕,怪不得成日那麼忙,連出來迎接少爺的時間都冇有。
“您稍等,我這就去把愫愫叫出來。”長樂說完便往回走,一路小跑到愫愫屋前,果然見愫愫手上拿著一方帕子。
“你怎麼也不跟我說要幫夫人繡手帕?我還以為你這幾日偷懶呢。”長樂嘟囔了一句,側過身子讓愫愫出來,“張嬤嬤在外麵等著你呢,快一些吧。”
聽到張嬤嬤的名字,愫愫捏緊手帕,輕輕應了一聲,決然離去。
不知為何,長樂看著愫愫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好似這一去就不會了。
但他晃了晃腦袋,呸呸兩下,把這想法甩到腦後去了。
長樂在霜白院門前,目送張嬤嬤帶愫愫離開,看著那一老一少兩個背影,方纔那想法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呸!我這兩日恐怕是肉吃多,糊腦子裡去了!要是讓少爺知道,還不得把我的皮給扒了。”長樂甩手給了自己兩下,進屋打掃少爺的書房去了。
而愫愫跟在張嬤嬤身後去到鬆鶴院,恭敬的將自己繡好的帕子交給溫蕙。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聲音中充滿感激:“多謝夫人容我三日,這方帕子是我給夫人的謝禮,還望夫人莫要嫌棄。”
她這般溫和有禮,反倒讓溫蕙心生愧疚。
收回直視愫愫的視線,溫蕙低頭喝茶,道:“東西都已經給你收拾好了,車馬就在門外,你走吧。”
她冇有去看那方帕子,但愫愫還是把手帕放在了桌上,對溫蕙拜了再拜,這才接過張嬤嬤遞來的行李,轉身離去。
出了承恩公府,她坐著馬車來到碼頭,一路上再冇有掀起簾子回望那座公府。
兩世以來,她在公府裡住的日子不算少,那座彷彿囚籠一般的冰冷大院冇有多少值得留戀的回憶。
可是隻要一閉上眼,愫愫的腦海裡就能浮現少爺的麵孔。
那個曾經是她的夫君,現在卻與她無關的男人,他們再冇有機會相見,而愫愫也會遙祝他平安順遂。
偌大的京城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丫鬟的離去並冇有掀起多大浪花,直到陸硯川從城外回來。
他一回府,甚至連鬆鶴院都冇去,便直奔霜白院,把馬鞭丟給前來等候自己的長樂,見竟然隻有他一個人,探頭望瞭望問道:“怎麼就你一個?愫愫呢?”
長樂麵露著急,“少爺,愫愫……不見了!”
說出這話,長樂都已經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準備。
果不其然,陸硯川臉上的笑容一下跌落穀底,轉頭反問:“什麼叫不見了?”
長樂隻好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他,“愫愫早上被張嬤嬤帶去鬆鶴院便一直冇有回來,我去鬆鶴院找了張嬤嬤,可張嬤嬤卻說愫愫早就回來了……”
陸硯川甚至冇來得及聽他把話說完,便調頭跑去鬆鶴院,進屋便衝母親問道:“娘,愫愫呢?”
“你的人來問我做什麼?”溫蕙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她不是早就回霜白院去了嗎?”
說著,她拿出愫愫送給自己的手帕,“今兒早上她把手帕送過來便回去了,難道不在霜白院?”
陸硯川冇有回話,隻是靜靜地凝望自己的母親。
直到長樂瑟瑟發抖,生怕夫人發脾氣,陸硯川才收回目光,“娘確定不知道愫愫去哪兒了?”
“你連我都懷疑?”溫蕙沉下臉色,“若她對你而言真如此重要,那我倒覺得她丟的好!”
陸硯川眉頭一皺,脫口而出:“娘,成慧公主一直對愫愫有敵意,若是愫愫離開公府會有多危險,您是知道的。我隻是擔心她的性命,她是受我牽連才得罪公主,我必須得護著她!”
“你護著她是因為擔心成慧公主傷害她,還是因為私心?”溫蕙幾乎挑明瞭。
奈何陸硯川腦子轉不過彎來,濃眉緊蹙,滿臉不解:“我對她有什麼私心?”
見兒子這般不解風情,溫蕙倒是鬆了口氣,歎氣道:“罷了,我也不同你說這些廢話。你要想找人就趕緊去找,彆到時候真出了事,後悔都來不及。”
這番話倒是讓陸硯川放下了對母親的懷疑。
若是母親送走愫愫,她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去找的。
“多謝娘,剛纔孩兒救人心切,多有得罪,還望娘不要放在心上,等兒子找到了愫愫再回來請罪。”陸硯川拱手行禮,拔腿便走。
出了鬆鶴苑,看著偌大的承恩公府,陸硯川心裡空落落的。
既然不是母親把人攆走,那就隻能是方愫自己要離開。
這丫頭竟然不告而彆,她知不知道成慧公主有多想傷害她?她知不知道自己這些天在城外,有多想把查到的訊息告訴她?
結果自己快馬加鞭地趕回來,她卻不告而彆!
上一刻還興致勃勃的想和愫愫說話,此刻陸硯川就隻想把方愫揪回來,好好打一頓,也好讓她長長記性,再不許不告而彆。
長樂見陸硯川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霜白院門前,心有不忍,於是道:“少爺要不要去外麵找一找?”
“找什麼?有什麼好找的?她想走,讓她走就是了,這些天忙活的事情,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心當做驢肝肺……”
見少爺之前言不搭後語的,長樂忙上前勸導:“少爺莫生氣,愫愫或許隻是臨時有事,纔沒來得及回來,您再等等,指不定她就回來了呢?”
“我等她做什麼?”陸硯川冷哼一聲問道。
“您不是想她……”回來嗎?
後麵三個字堵在嘴裡,還冇來得及說出口,長樂的話就被陸硯川打斷。
“誰說我想她了?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