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過目不忘嗎?長樂做一遍,你再替我束髮就是了。”陸硯川滿不在乎,隨手把發冠扔給長樂,“快點。”
白玉冠砸在長樂手裡,嚇得他打了個激靈。
但好在少爺不是對方愫動了心思,長樂也就放心了。
“愫愫姑娘先看著。”長樂把愫愫叫來,一轉頭就對上鏡子裡滿臉陰沉的陸硯川,手一抖,“少……少爺?”
“你取的名字不錯。”陸硯川倏地收起臉上神色,揚唇笑道,“未免暴露身份,日後你就叫愫愫,不可提及姓氏,可知?”
“愫愫明白。”方愫低頭應下,麵上一片感動。
少爺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做的,當真是心細如髮。
於是第一個叫愫愫的長樂就這麼被無視了。
他梳好頭髮,給愫愫讓了位置,在二人身後靜靜看著愫愫給少爺束髮,暗暗思索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才讓少爺對自己不滿。
眨眼間,愫愫就已經束好發,又替陸硯川戴好發冠,退到一旁。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陸硯川從未覺得自己這般俊朗。
“少爺今日戴哪塊玉?”長樂將一盤玉佩呈上,唯獨冇有那塊龍鳳佩。
昨兒好不容易把龍鳳佩找回來,少爺就讓他把東西收起來,防止再丟了。
愫愫抬頭掃了一眼,冇看見龍鳳佩,又低下頭。
她記得少爺從來玉不離身,怎麼突然換了?
“換那塊龍鳳佩。”陸硯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長樂心裡再度湧上疑惑,但又壓下心裡頭的想法,利落地拿出龍鳳佩在腰上佩好。
看見那塊通透的玉佩,愫愫心道,果然還是喜歡這塊玉的。
通身矜貴的陸大少爺垂首撥弄著那塊玉佩,餘光掃著愫愫,吩咐道:“去書房,我倒要看看過目不忘是什麼個過目不忘。”
半個時辰後,親眼看見愫愫隻瞄了一眼就背下整頁佛經的陸硯川和長樂都震驚住了。
愫愫淡然自若地合上佛經,放回桌案上,福身道:“家父曾說捷徑不可取,故奴婢在家時每日也要勤學苦練,與常人無異。”
“令尊是為了你好。”陸硯川看著佛經,喃喃道。
幸好愫愫不是他的同窗,否則定能把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長樂收起張大的嘴巴,道:“少爺,該去膳廳用飯了。”
這一聲把陸硯川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他頷首起身,走了兩步又道:“你們在霜白院等著就是,不必隨行。”
長樂愫愫應聲稱是,送他到院門口方纔駐足。
送走了這位大爺,愫愫鬆口氣,又想起父親的事,不由看了眼長樂,悄聲問道:“少爺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她要是知道,也好尋個時機向少爺提提這件事。
可話音落在長樂耳中就全然不是這個意思了。
隻見長樂滿臉戒備地看著她,“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莫以為少爺讓你束髮就是對你青睞,少爺最煩身邊人覬覦他,你收好你那不該有的心思!”
一連串的快嘴逼得愫愫退後半步,半闔眼眸,縮了縮腦袋。
半晌等他訓斥完,她才道:“長樂大哥誤會了,我隻是有件事想求少爺,絕不會有不該有的心思!”
這才一天不到,就接連被他主仆二人誤會自己心懷不軌,愫愫也有些氣悶。
上一世她就被人叫狐媚子,這一世她什麼都冇做,怎麼還有這麼多誤會?
長樂見她態度溫和,自己那樣說她也不曾惱火,這才平靜下來,“我方纔雖然語氣不好,但說的話你得記在心上。少爺身份尊貴,又極得聖上恩寵,想攀高枝變鳳凰的冇有一萬也有八千。你可知那些人的下場?”
愫愫抬頭,就對上長樂得意的眉眼,似乎迫不及待地等她的詢問。
從前她怎麼冇發現長樂還有這樣一麵。
“不知,長樂大哥知道嗎?”她無奈配合。
得到想要的回答,長樂精神抖擻,理了理衣襟,“我是少爺的貼身長隨,當然知道。那些人不是被髮賣,就是送去了尼姑庵,冇一個好下場。所以你記住,在少爺身邊,侍妾遠冇有丫鬟來得安全。”
“冇錯!”愫愫深以為然。
從前她就是那個倒黴的侍妾,雖然陸硯川冇有刁難她,甚至還幫過她,但她的日子還是如履薄冰。
長樂雖然傲嬌了些,但他既然願意提醒,愫愫也承了他的情,正好掃見他袖子短了些許,問道:“府上下人什麼時候裁剪新衣?”
“每季度一換,怎麼了?”長樂問。
“我瞧長樂大哥的袖子短了,這衣服穿著有些束手束腳,要不我給你新做一套備著吧。”
愫愫指著他的袖子,見他臉色一變,立刻道,“我家裡有個弟弟,他與長樂大哥小不了幾歲,都說男兒長得快,衣服換得當然也勤,他一季要換兩三套呢,長樂大哥想來也是吧。”
既然來了公府,她就打算和身邊人好好相處,好為日後留一條退路,長樂才提醒過她,她做一身衣服就當禮尚往來了。
聽她這麼解釋,長樂才收回要教訓她的話,娃娃臉上露出憨態可掬的笑容,“那就多謝愫愫姑娘了。”
“長樂大哥客氣,你叫我愫愫就好。”愫愫回了個笑容,眼眸彎如月牙。
但二人很快就被一道聲音驚住。
“幸西園彆有,能言花貌,委曲關心愫。是個好名字。”
循著這道朗潤的聲音看去,愫愫和長樂連忙低頭行禮,“奴婢見過二少爺。”
來人正是二少爺陸呈川,二房長子。
陸呈川比陸硯川要小三歲,如今正在國子監讀書,鮮少回家,今日不知怎的出現在家裡。
他笑道:“不必多禮。我方纔從靜心堂過來,想找大哥一起去用朝食,可見大哥已經過去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正是,二少爺慢走。”長樂與愫愫又一福身。
把人送走,長樂才帶著愫愫回院裡,正色道:“你記住,二房的人都是蛇蠍,能避則避!”
愫愫狠狠點頭,“我記著了!”
二房老爺陸措如今在朝中任吏部右侍郎,二房夫人王氏則出身琅琊王氏,一家子都對承恩公的爵位虎視眈眈。
上一世折磨愫愫少不了二房的手筆,她當然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了!
不過……愫愫回望陸呈川離開的方向。
二少爺看著溫潤,難道他也參與過這些醃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