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我便纏著姑姑教我武功。
記得她以前告訴過我,她是有過一個徒弟的,武學造詣很高,稱得上是個天才,我問她去哪了,姑姑也不說。
我也想做姑姑的徒弟,比那個人還要厲害。
她問我為何習武,我咬牙切齒:我要去揍得蕭梧滿地找牙。
姑姑點了點我的腦門,笑道:阿櫻,你不明白,學武是為了保護自己以及身邊的人,維護心中正道,而不是欺辱他人。
她的話我聽不懂,不過隨著姑姑學了不到半個月,我就哭著喊停了。
拉筋煉骨疼的我發顫,姑姑教習嚴厲,每日要舉著水盆在院子裡紮馬步,經常一個站不穩,摔倒地上,一盆水都澆到我頭上。
幾天下來,我的腿烏青一片,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姑姑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一邊為我上藥,一邊道:太後,這下認栽了?
我認命的垂下小腦袋歎道:可是我想成為和姑姑一樣厲害的人。
姑姑看著我,眼神沉穩。
阿櫻,你要明白,不是隻有習武才能被稱為厲害,隻要你認真堅定的去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無論做好,或者做不好,都是最厲害的人。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過了年,我就滿十歲了。
皇帝和青瑤並不拘束著我,姑姑教我基本的禮儀,她的姿態優雅,氣質清冷,走過來時行禮往往是如行雲流水一般。
今年闔宮家宴上,我坐在皇帝的身邊,儘量在王公大臣麵前維持著端莊的形象,但腿夠不著地,便隨意在下麵晃。
下麵烏央央坐了一堆人,依次向我,以及皇帝問安。
我聽到下麵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姐在議論。
那不是個小孩嗎?
怎麼坐在那個位子上。
有人向她解釋:林小姐,那是當朝太後,莫要失了分寸。
那被叫做林小姐的女子好奇的長大嘴巴,又立即捂住,偷偷打量著我。
姑姑不在我身邊,每年闔宮家宴她都不來。
我身邊冇人管著,又見那位林小姐看我,覺得很有趣,就突然衝她做了個鬼臉,白眼翻上天,像極了畫本子裡的鬼。
那林小姐噗嗤一笑,還冇等她反應過來,就被身邊的貴婦狠狠掐了一把,立刻低下頭,不敢吭聲。
我悶悶的晃著腿,卻瞥見蕭梧對麵的一個少年正靜靜地注視著我。
那好像就是那個什麼王,聽說軍功赫赫,近年來在朝堂上很冒尖,整日惹皇帝生氣,囂張的很。
什麼王來著,好像叫昭王。
那少年生的俊美,明明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卻如潭水般深不見底,渾身散發著陰沉冰冷的氣息。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冇在看我。
這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很不好,我便轉頭夾了一塊炭烤羊肉,簡直是一絕,我吃完了麵前的,又想去夾皇帝桌上的。
咳!
一旁的公公嚇了一跳,嗓子都要咳冒煙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皇帝注意到了我這邊的動靜,溫和開口道:太後可是有何吩咐?
我輕咳了一聲,眼珠轉來轉去,落到了太子蕭梧身上。
他正在和身邊的世家公子說笑,討論著上次去狩獵的事。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我初學騎馬,他故意跑到我前麵,騎在馬上得意洋洋,提著剛打中的野兔,嘲諷我慢的像烏龜。
他繼承了青瑤的美貌,生了一副好皮囊,偏偏在我麵前總是擺著欠揍的姿態。
我一心追上他,還不小心摔了下來,在床上躺了十幾天。
蕭梧還故意烤了野兔,來我床前晃了一圈,滿屋子都是肉香味。
嘖嘖,好香,阿櫻,想吃嗎?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很有骨氣的偏頭:不吃。
他倒好,直接叫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床邊,一口一個來儘孝,然後捧著烤兔,一口咬下。
我最記仇,蕭梧的賬,我能記一輩子。
這回年宴,場子我可得找回來。
於是皇帝問我,我便看著蕭梧嘿嘿一笑。
哀家瞧見阿梧桌上那道炭烤羊肉似乎不錯。
一時間氣氛都有些尷尬,蕭梧的笑容更是僵在臉上,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帝立刻叫宮人將肉給我端過來,他剛剛光顧著說話,炭烤羊肉也是剛端上去的,壓根冇動,滿滿一盤子。
都是我的。
我心滿意足的合上了手,衝蕭梧挑眉一笑,眼裡都是嘚瑟。
阿梧真是孝順的好孫子。
他差點一口茶冇噴出來,瞪著我,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