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你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離京城幾十裡地的一處農家院子裡,一個穿著棉布衣衫的婦人正抱著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姑娘哭訴。
那姑娘梳著兩根辮子,帶著一副珍珠耳環,杏眼柳眉唇紅齒白,黃白色的羅裙襯得人格外嬌嫩,猶如待開的水仙,讓人忍不住憐惜。
“娘,您彆哭,告訴我怎麼了?”
原來就在剛纔,京城的大理寺卿府來人了,說是給西姑娘訂了一門好親事,這不、派人來接她們了。
婦人繼續哭道:“當年將咱們娘仨扔在這裡不管不問,如今倒是想起你的婚事來了。”
哭訴的婦人正是大理寺卿常明的妾室許姨娘,自然、這西姑娘也就是她的女兒常容了。
當年許氏二胎生了個兒子,便被人誣陷是災星,常老爺深信不疑,將母女三人趕到鄉下自生自滅。
年僅五歲的西小姐,受不住顛簸高熱不退一命嗚呼,常容就是那個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代替了這個世界的常容,如今己經十年了。
聽到這話,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可是冷靜下來後她知道不能。
她們的通關文牒,也就是身份證明還在常府,弟弟今年十歲還未上族譜,要走科舉之路身份背景樣樣不能少。
簡而言之,她們目前還不能脫離常府。
常容耐心的問:“娘、他們還說什麼了?”
許氏差點哭背氣,斷斷續續道:“叫我們今晚就將東西收拾好,明日就來接我們回府。”
常容心下一沉,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她總不能為了反抗,拋下喊了十年的孃親和弟弟自己逃吧,那和要他們命有什麼區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相信山無絕人之路。
下定決心後說:“娘,那就去收拾東西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準備讓我嫁給什麼豺狼猛獸!”
下學回來的常遠一聽要回京城愣了一秒,隨後什麼都冇說,乖巧的進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些常容給他做的玩具和書本。
回京的路就花了五天,馬車一路顛簸常容覺得難受得緊,怪不得小常容會受不住。
許氏是姨娘,常容常遠是庶出,她們隻能從側門進入,住的是以前許氏住的院子,寒梅院。
帶路的婆子將人引進去便說:“許姨娘、西姑娘,這兩個丫鬟就留給您們使喚。
夫人說了,半個月後就是西姑娘出嫁的日子,這些時日您們就安心住著,明日會有教養嬤嬤過來教西姑娘規矩,奴婢先告辭了。”
說完將院子大門一關,生怕她們出去了一樣。
許姨娘有些緊張不安:“容兒,他們要你嫁的是什麼人家啊,怎麼到現在也冇個信。”
常容拉著她的手安慰:“娘、不著急,還有半個月呢,總會知道的。”
果真、天底下就冇有什麼事是傳不開的,常容起的很早,出門就聽見新來的兩個丫鬟在院子角落小聲嘀咕。
“這西姑娘長得真不賴,我看比三姑娘還要好看呢。”
另一個稍微年長的很是不屑:“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替三姑娘嫁給那個殘廢世子,這一輩子就算毀了。”
“那倒也是,一輩子不能人道,那豈不是活守寡,哪個女子能忍受這等侮辱。”
“真可憐……”常容算是聽明白了,感情是讓自己替嫁。
上前故意板著臉問:“那麼小聲做什麼,有多可憐,說來我這個當事人聽聽?”
兩個丫鬟轉身,看見自己議論的西姑娘俏臉溫怒,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西姑娘饒命,奴婢該死!”
常容狐假虎威,壓低聲音說:“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
我就告到夫人那裡去,亂嚼舌根是什麼罪,杖斃?”
“西姑娘饒命!
西姑娘饒命!”
兩個丫鬟頭磕得邦邦響,常容都替她們頭痛。
“跟我來!”
常容沉聲道,她故意將人帶遠了些,不想許氏知道此事,徒增煩惱。
“你們是說,我要嫁的是永昌侯府的世子,還是殘疾帶著一個娃那種?”
兩個丫鬟點頭如搗碎。
常容眯起眼睛,秀眉上挑:“你們將起因經過細細道來,否則……”兩個丫鬟你一句我一言道出了全部內幕。
去年常府三小姐常青青及笄,被貴妃娘娘指給了英俊瀟灑、驍勇善戰的永昌侯府世子,一年後完婚。
京城貴女無一不羨慕,貴妃娘娘賜婚,那是何等的榮耀。
常青青更是驕傲到不可一世,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受人追捧。
可好景不長,就在兩月前,遠在邊關的楚宴遭人暗算被抬回了京城。
好訊息是太醫使出渾身解數保住了他的性命壞訊息是由於傷的太重,導致下肢無法行走,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還影響了子孫根。
更壞的是,皇上體恤侯府,做主將婚期提前,就定在一個月後,隻是冇有署名是嫁誰過去。
此訊息一出,常府猶如晴天霹靂,常青青也從人人羨慕變成了滿城笑話。
常容聽完暗咐:怪不得會接自己回來,不惜跳過老三嫁老西,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懶得看兩人臉上的憐憫,小手揮揮:“行了我知道了,俸勸你們一句,想要活的久,嘴巴還是管嚴點,旁人可冇我這麼好講話。”
兩個丫鬟像是後麵有人追一樣,飛快逃離了‘案發現場。
’常容看著兩人逃跑的背影發呆。
高門大戶的殘疾人、有下人伺候不用自己動手。
有繼承人、不能人道……這嫁過去……過的豈不是……如神仙般痛快!
就這條件,放眼現代那不得擠破頭才能得到,常青青還不稀罕,可惜了。
常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隻是一個庶出還不受寵的女兒,結局頂多是被常明用作鞏固自己地位的棋子,許給當官的做妾。
與其給人做妾像娘那樣卑微的活著,還不如守著活死人過一輩子,說不定老了還能給自己掙塊貞潔牌坊。
看在她身為世子夫人的份上,孃親和弟弟在常府也能好過些。
想著想著,她竟覺得這真是天賜良緣,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