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種香味很奇特,我從來冇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不是花香不是酒香也不是食物的香氣。

而是一種帶著生命的香味,和麝香很相似,卻比麝香還要好聞。

道姐肩膀顫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麵前的茶水。

雖然我看不到她的臉,但從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對這杯茶充滿強烈的渴望,甚至說是饑渴。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血居然有這種魔力,很明顯道姐已經失態了。

“鳶兒,給居士奉茶。”我爺說道。

我把茶水端到道姐麵前,她卻遲遲不接,而是再次盯著我打量起來。

這一次我在她的眼中冇有看到一絲的輕蔑,有的隻有困惑和不解。

就在這時候窗外忽然起了風,很快又下起了雨。

暗風吹雨打在窗戶紙上,發出啪啪的聲音,村裡的狗又開始亂叫,後山又傳出隱隱約約的哭聲。

聽著窗外不同尋常的動靜,我爺催促道:“居士,趕緊用茶吧。”

道姐不再猶豫,從我手中接過茶杯,掀開麵紗一口氣喝乾。

“鳶兒,還不快給居士磕頭。”

磕頭?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磕頭?

我還冇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我爺一腳踹在我腿彎子上。

隨後,我噗通一聲跪在了道姐麵前。

道姐顯然也冇想到我會突然下跪,站起來看著我爺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居士既然不肯和我孫子結緣,除了拜師我想不到彆的法子。”

道侶是緣,師徒也是緣。

不愧我爺,老奸巨猾,這麼快就想出了新的主意。

道姐沉默一會,歎了口氣望著我問道:“我喝了你的茶,你向我拜師我不能拒絕,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當真要拜我為師?”

我心說,我想娶你來著,你也瞧不上我啊。

除了拜師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心裡這樣想,嘴巴卻毫不含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也罷,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吧。”

見道姐答應收我為徒,我爺趁機說道:“居士,今晚就是鳶兒命裡的死劫,還請居士出手幫忙化解。”

“我既然收他做了徒弟,自然會為他出頭,時間不早了我們這就過去吧。”

……

外麵下著大雨,道姐取出背上的油紙傘撐開,率先走進風雨中,我和我爺一人披了件雨衣跟在後麵。

這會是天已經很晚了,村裡家家閉戶,連個燈光都冇有。

村裡的狗叫個不停,但是隻要道姐經過的地方立馬就消停了。

我看的暗暗吃驚,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本事。

到了石橋,道姐腳步不停直接走到石橋中間。

我也想跟過去,被我爺一把攔住,我爺隻要我遠遠看著不讓我過去。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山裡的鬼哭聲越來越淒慘,聽得人心裡發毛。

伴隨著淒慘的鬼哭聲,一道道黑影從石橋對麵的山坳裡顯形,藉著風雨夜幕,成群結隊的朝石橋飄了過來。

自從六歲那年差點被鬼勾魂之後,後麵我就再也冇有見過鬼,我爺將我保護的太好。

我爺也經常和我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算是撞上了也不用害怕。

可是望著石橋對麵的幢幢鬼影,我要真的一點都不怕,那可就真的見鬼了。

對麵也不全是鬼影,還有彆的。胳膊粗的長蛇,像人一樣直立行走的老黃皮子……

也不知這深山老林中到底攢了多少年的陰靈邪祟,一口氣兒全都出來了。

這一切,都和十八年前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隻不過當年為我逼退百鬼的是我爺,現在卻換了個年輕的道姐。

我爺當時做了很多準備,香燭黃紙火盆,草木灰,饅頭貢。

最關鍵的兩樣東西是張屠夫送來的黑狗血和殺豬刀。

黑狗血至剛至陽,殺豬刀鬼神辟易。

而道姐卻隻有孤身一人,事先也什麼準備都冇做。

此刻她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石橋中間,背影看起來單薄蕭索。

“爺爺,我師父真能鎮住百鬼?”

“如果連她都震不住,你爺爺我也不算愧對列祖列宗了。”

“啥意思?”

“冇啥意思,我想說的是老子已經儘力了。”

“……”

就在我和我爺的對話的功夫,陰靈邪祟逼近了橋頭。

鬼祟越聚越多,陰森鬼氣越來越凶猛。

等到鬼氣洶湧澎湃成了氣候,化為一股股強烈的陰風衝向石橋。

道姐撐著傘迎風不懼,任由陰風衝擊著她的道袍,吹得道袍獵獵,油紙傘翻轉不停。

如此僵持一會,一團黑霧隨著陰風悄然逼近。

等黑霧飄上了石橋,突然從中竄出一條黑色的巨蟒,發出一聲刺耳的怪嘯,朝著道姐撲了過去。

我的心一下子被抽緊,強烈的危機感又瞬間化為無儘的憤怒。

爹孃因為我遠離家鄉,我爺為了我一夜白頭。

現在道姐眼看又要性命不保,如果我謝鳶真的死劫難逃不該活在世上,又何必再連累彆人。

想到這,也不知我哪來的勇氣,攥著小劍就想衝過去。

我爺用力拽住了我,大聲說道:“鳶兒,你做什麼!”

聽見我爺的聲音,道姐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此時巨蟒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嘴,道姐對著我點點頭,似乎是要我安心,接著反手朝身後的巨蟒甩出一樣東西。

隻聽噗嗤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刺穿了皮肉。

緊接著巨蟒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摔在橋上,拚命在地上翻滾掙紮。

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是巨蟒隻掙紮幾下就再冇了動靜。

道姐一招殺死了巨蟒,本來洶湧而來的陰風也戛然而止。

但是陰靈邪祟又不甘心就此退散,沉寂一會從黑霧中傳出一個沙啞陰沉的聲音,也不知是從哪個鬼祟口中發出來的。

“謝家孽子本就不該活在世上,吾等替天行道前來索命,仙姑又何必多生事端。”

“他不該活,你們呢?”道姐冷冷的問道。

“仙姑要保謝家逆子,難道就不怕有大因果加身?”

“我不曉得將來會有什麼大因果,我隻知道我做了他的師父就必須護他周全。”

“仙姑到底是何人?”

“貧道李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