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乞丐

距離書院新一屆招生僅剩下一個月。

葉聽林在聽瀾居安頓下來後,日子便在靜謐的後院樓閣和京城熙熙攘攘的市井之間交替度過。

書籍鋪展的世界與人潮湧動的街市,一靜一動,成了她生活的兩重天。

葉聽林沉醉於這喧嘩世界的熱鬨氣息,彷彿在師傅口中提及的“試試”的意義,在這裡找到了不錯的詮釋。

然而,生活總有不期而遇的波折。

一日,她在市集攤販前的一番挑選後,不慎讓錢財露出荷包。

這一幕被貪婪的目光捕捉。

在一個熙攘的街角,一名小乞丐的推擠讓葉聽林幾乎失去平衡,幸得有人眼疾手快將她扶穩,卻驚見那小乞丐己飛奔出去。

葉聽林這才發現自己荷包丟失便立即追趕。

儘管未曾修煉,但多年藥湯健體與冰魄入體讓她在追逐中並不遜色於常人。

她很快追上前方的小乞丐,卻發現他也在追逐著另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手裡拿著葉聽林的荷包,腳下靈動飄渺的步法讓他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

而葉聽林敏銳地察覺到步法中似有破綻。

“雲遊步法?”

她心中暗忖,這步法雖然輕盈飄逸,卻似乎缺少了幾分正宗的精髓。

“還差得遠呢。”

旁邊並排追逐的小乞丐不經意的評價,道出葉聽林所想。

不多時,前方的逃者感受到有人在堅持追趕,特彆是那個毫無靈氣的小丫頭也能追著自己,一時心神不穩,瞬間破綻百出。

小乞丐立刻抓住機會,一個猛撲,牢牢捉住了對方的腳踝。

“我是丐幫的,不要欺負我,小心我們幫主……”被捕的乞丐在地上掙紮,卻被嘲諷的聲音打斷。

“冇要夠錢就開始搶了,要我幫你告訴幫主嗎?”

小乞丐一邊搜尋著對方的荷包,一邊不無譏諷地反問。

葉聽林接過歸還的荷包,拿出銀票感謝小乞丐的幫助,心中卻生出了對雲遊步法的渴望。

她在地上擺下銀錠,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要求:“我要學雲遊步法。”

兩個乞丐顯得錯愕。

雲遊步法,作為丐幫的秘技,豈是外人隨意所學之物?

何況,這等功法亦非幫外之人能輕易掌握。

小黑付出昂貴的代價才學得一二,這位外人卻毫無顧忌地索要。

“那我隻好送你上衙門了。”

葉聽林輕描淡寫地威脅道。

小黑心中一驚,丐幫有規,弟子們不得偷盜搶掠,都是憑本事討生活。

一旦被送進衙門,那後果不堪設想:要麼身死一卷草蓆裹身,要麼身敗名裂廢儘修為逐出丐幫。

他們這些丐幫中人,多是從普通的乞丐逐漸上升進入丐幫。

一旦失去丐幫這個靠山,迴歸普通的日子定會淒慘無比。

畢竟過去做過那些以勢壓人、鋌而走險的事,一旦被逐出幫派,便很容易遭受報複。

小黑感到天旋地轉,自己剛剛學會的雲遊步法,第一次使用便遭此大禍。

他頹然道:“我隻學了大概,完整的步法我也未掌握。

若是丐幫的秘技外傳,我也難逃一死。”

另一旁的小乞丐聞言,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銀票,道:“我倒是知道一種改良版本。”

小黑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運氣未儘失去,身上冇有了束縛,他迅速坐起來,準備向小乞丐表示感謝,卻忘了此人正是讓他陷入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

他看向小乞丐,心生疑惑:此人非幫中人,怎會知曉雲遊步法?

難道這步法己經外泄?

但他自己為這些基礎步法付出了百兩銀子的巨資,外人怎會輕易獲知?

葉聽林聽罷覺得甚好。

若是習得正統的雲遊步法,日後一旦使用,必然引人猜疑,反而不便。

一種改良的步法,倒是可以隨意編出理由搪塞。

她這樣想著,便將荷包中的錢財全部取出,遞給小乞丐,又拿了一點碎銀出來:“這些夠嗎?

我還需要留些銀子買晚飯。”

“我身上隻帶了這些,若是不夠,我可以回去再取。”

她又補充說。

小乞丐點頭接過聽林手中的錢財,悄聲與她確定了學習的時間和地點。

心中暗自想著日後不妨與葉聽林這般慷慨之人結交為友。

小黑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交易,心中五味雜陳,若非他的不幸,他們又怎會結識?

兩人商議完畢後,小黑迅速拋開心中的芥蒂,滿臉諂媚地說:“多謝女俠手下留情,將來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在這一帶找我,我叫小黑。”

葉聽林輕輕頷首,知道丐幫中人的價值,自己既無損失又得了步法,自是不願再計較。

小黑心中一喜,似乎覺得自己抱上了一個大腿。

葉聽林注意到時間己到下午,按照夏季規矩,城門將在申時關閉。

小乞丐約定在城外的竹林傳授步法,她決定趁早學習。

學成後,還可以回城享用客棧旁邊那家美味的餛飩。

小乞丐一路上與她分享了雲遊步法的來曆。

這步法原是丐幫初代幫主在領導弟子們逃避追擊時所創。

如今,丐幫己是京城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初代幫主覺得“逃命步”與現在的丐幫不符,遂改名為“雲遊步法”。

實際上,禪讓幫主之位後,他真的在雲遊西方。

所以現在的雲遊步法更多的飄灑靈動之意,毫無當年的逃命之意。

今日,小乞丐將傳授給葉聽林的,正是那份蘊含著逃命本能的步法。

學習過後,葉聽林漸漸領會到步法的真諦,原來腳踝的運用竟是關鍵所在。

怪不得小乞丐剛纔撲上去抓小黑的腳踝,簡首一擊致命。

但稍加練習之後,她又發現這步法將腳踝運用極好,也能穩穩護住腳踝。

而且這步法確實跟小黑的不一樣,蘊含更多的是逃命之意,來得急卻又穩,能很好保留體力,即便是如她這般未曾修行之人,也能輕鬆掌握。

這好像纔是真正的逃命步。

但她所不知的是,她所學的,並非初代幫主的逃命步,而是小乞丐基於他自己改良的版本。

這種步法,在躲避追擊時那叫一個字穩。

若日後涉足修行,運用這步法,她會感受到一種酸意,是心酸——那是生而為逃的孩童在初踏修行之道靈力不足躲避追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