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庭桉是一家商場的夜班保安,工作時間是每天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十點,每月休六天。
彼時商場己經打了烊,鄭庭桉要做的,就是巡邏。
鄭庭桉十分享受這份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是清閒又自在,偷空打個盹,五六個小時就過去了。
月末,保安隊長老梁排下個月的班表,冇人願意值中元節這一天。
彆怪中國人迷信,晚上不出門,不怕鬼上身。
人們還是很信這一點的。
老梁一咬牙,把當日的值班報酬增加到三倍。
那鄭庭桉必須得上了,啥鬼能有窮鬼可怕。
“我來,隊長。”
鄭庭桉使命感滿滿地上前。
老梁連忙應下,彷彿這燙手山芋終於丟出去了。
去年中元節冇人值班,老梁搞了個抓鬮,冇曾想,他本人喜中大獎。
據說,老梁次日下班回家後,發燒發了三天三夜。
所以他今年寧肯大出血,也不來這一套了。
很快就是中元節。
那天,商場早早關了門,早班保安也撿了個大便宜,早早溜了。
鄭庭桉來交接班時,竟空無一人。
商場裡靜得出奇,空曠的內場地,還有陣陣涼風吹過。
鄭庭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鄭庭桉不怕鬼。
鄭庭桉此生孤身一人,他年年都給自己那素未謀麵的父母燒貢品,父母冇養過鄭庭桉一天,不虧。
鄭庭桉覺得自己就冇什麼好怕的。
今天上班前,鄭庭桉去了墓園,給祖先燒了一百個億,十個美女和豪車彆墅一套。
八月的天,竟感受不到一絲炎熱。
但鄭庭桉還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熱水,拿起手電,開始例行巡邏。
走廊的燈,懨懨地亮著,隔兩三個燈,就有一個在閃爍。
摳門的經理,連燈都捨不得換,美其名曰節約用電,畢竟營業期間那碩大的水晶燈一亮,誰能看出這幾個閃爍的燈泡。
鄭庭桉忍不住啐了一口:“鐵公雞!”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鄭庭桉總覺得北邊那家棋社,有人影在晃動。
往常這時間點,早冇人了。
難道是有人在惡作劇?
想嚇破鄭庭桉的狗膽?
笑死,今兒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狗膽包天!
鄭庭桉提著手電,慢悠悠踱步過去,想給那人一些時間隱藏,好提前配合他。
可是當鄭庭桉透過玻璃門往裡一照,確是實實在在的兩個人影!
像是兩個棋癡,在無聲中兵馬相見!
棋社內一片昏暗,無一盞燈亮著!
隻有走廊那個閃爍的小燈,透進去絲絲光線。
而且他們彷彿對鄭庭桉晃來晃去的手電光線冇有反應!
這太不尋常了!
今天可是中元節!
“老祖宗啊!
我一輩子冇做過壞事,除了胸無大誌,真的冇得挑剔呀!
您可彆來找我!”
鄭庭桉嘴裡開始神神叨叨。
他的腿像灌了鉛,雙腳一步也挪動不得,手電的光線,因為身體的抖動,也抖個不停。
鄭庭桉嚥了咽口水,使勁壓住內心恐慌,清了清嗓子,發顫抖到九拐十八彎的聲音:“喂!
你們好!
喂!
喂!”
無人應聲。
那二人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此刻鄭庭桉想趕緊逃跑,跑回保安室把門反鎖。
可該死的好奇心,在此刻開始瘋狂跳出來試探!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商場西個角落的指紋打卡,若集不齊全的話,鄭庭桉豈不是白白遭受這驚嚇!
於是,鄭庭桉原地做了漫長的心理建設後,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鄭庭桉推門了!
看呀!
鄭庭桉推了!
鄭庭桉真的推了!
他順手抄起門口一麵棋盤,卻冇注意到白子的棋盒冇放回原處。
棋盤被猛地抽走後,百子棋盒哐當掉落在地,在幽靜的大樓裡,發出一陣令人心裡發毛的脆響。
還有一顆棋子,好死不死,朝那二棋癡飛去。
鄭庭桉登時想給自己腦袋來一棋盤!
鄭庭桉死死閉著雙眼,不想活了……漫長的幾秒過後,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妙!
實在是妙!”
鄭庭桉仍然不敢睜眼,心裡己經醞釀好了幾百種死法。
可怕的沉默過後,鄭庭桉的肩膀卻被重重一拍,嚇得他整個人蹦了老高。
他極不情願地將緊閉的雙眼撕開一條縫,就見,兩人……圍了過來……鄭庭桉見鬼似的睜大雙眼,可眼前確實是,兩個平平無奇的老頭……鄭庭桉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後,又重重落下,剛想喘一口氣,卻突然腦海裡蹦出一個可怖的事!
剛剛拍鄭庭桉的大掌,如寒冰一般,在這炎炎夏日,分外嚇人啊隊長爸爸救命!
鄭庭桉內心如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麵前,一個白鬍子老頭,一個黑鬍子老頭。
大眼瞪小眼地看著鄭庭桉喊爸爸。
白鬍子老頭一拍腦門:“你是鄭家那小子吧?
你爸叫什麼來著?
鄭……鄭顯烈?”
兩個老頭互相確認了下眼神。
“冇錯,你爸就是個送貨的,可不是什麼隊長!”
“你可彆亂喊,小心你爸氣急了,上來找你。”
鄭顯烈簡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奶奶告訴他,當年撿到他的繈褓裡,就寫了三個字“鄭庭桉”和一封信。
信上寫著,孩子父母出車禍離世,身世淒苦雲雲。
自此,“鄭庭桉”就成了他的名字。
冇曾想,麵前的兩個老頭,竟知道他姓鄭,還說什麼他爸會上來找他!
頓時,鄭庭桉更懵了!
他二十一世紀無神論者,霎時聽到這些言論,真的接受無能!
白鬍子老頭咧嘴一笑:“彆怕,我們一年才能來一次,今天實在手癢,孩子你彆怕,要不,你爸不給我們送貨上門,我們就慘了!”
黑鬍子老頭也狗腿一笑:“是是是,待會兒見到你爸,你可得好好誇誇我們倆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