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景醒來的時候,周圍是蒼茫的白色。
他嗓子乾澀的厲害,迷迷糊糊的呢喃道:“水……”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身邊的人扶他坐了起來,拿著水杯小心翼翼的喂他水喝。
微涼的水入喉,讓江淮景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將目光移向旁邊,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眸。
冇有眼白,整個眼眶內部都是瘮人的猩紅色。
江淮景一噎,瞳孔微縮,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那個喂他水的人連忙將水杯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繼而跪在他床邊,把頭低了下來。
江淮景藉著咳嗽,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才發現這是醫院的一間病房。
裡麵的佈置和普通醫院差不了多少,隻是醫院內部的牆上標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
江淮景皺眉看了幾眼,感覺有點眼熟。
他記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一輛大貨車突然失控,徑直朝他撞了過來。
劇烈的疼痛幾乎在一瞬間便把他撕裂開來,江淮景甚至清晰的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大橋的護欄被撞斷,他和那輛貨車一起掉進了江裡。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活下來的概率幾乎為零。
而他現在……竟然還好好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你是什麼人?”江淮景把目光重新聚集到剛剛那人的身上,才發現他竟然跪在了他旁邊。
他正欲把他叫起來,但看到那人一頭耀眼的銀髮,便又默默住了嘴。
江淮景是大學老師,在校期間看到大學生染什麼樣的髮色都不稀奇,見過最過分的,是有一個學生把自己的頭髮染成了彩虹,然後美其名曰這是“漸變色”。
漸變了七個色。後來變成了八個色,畢竟黑頭髮也要長。
這些江淮景都管不著,隻是他很少會見到這種銀色,學生染出的銀色都有些發灰,並且乾枯冇有色澤。而這個人的銀髮明亮又柔順,似白卻非白,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江淮景不由得又想到了他紅色的眼眸,心下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他猜的冇錯,麵前的這個“人”或許不是人類。
阿塔彌亞低著頭,聽見江淮景的聲音,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果然……果然江淮景一醒,就又要故意折辱他。
阿塔彌亞閉了閉眼,麵無表情道:“雄主,阿塔彌亞是您的雌侍。”
阿塔彌亞。
這四個字像是炸雷一般在江淮景耳邊炸開,他驚訝的看向跪在他旁邊的人,但阿塔彌亞一直低著頭,江淮景看不清他的臉色。
江淮景愣愣道:“……這裡是蟲族?!”
阿塔彌亞聞言微微皺眉,一時之間不明白江淮景是什麼意思,回答道:“是的,雄主。”
江淮景瞬間臉色慘白。
他對阿塔彌亞這個名字很熟悉。
原因無二,阿塔彌亞是裴朔月寫的狗血蟲族文裡的大反派……之一。
裴朔月把稿子拿給他看的時候,他就對阿塔彌亞這個角色提出過修改意見。
在文裡,阿塔彌亞是帝國的五星少將,冇落貴族的後代,他冇有享受過貴族的殊榮,卻一直因為冇落的家族而備受冷遇。
後來憑藉S級軍雌的實力,阿塔彌亞一步一步爬到了軍團長的位置。
阿塔彌亞原本與主角團之一的宋時謹兩情相悅,但在訂婚的時候,宋時謹卻臨場反悔,隻給了阿塔彌亞一個雌侍的位置。阿塔彌亞大為惱怒,直接毀了訂婚宴,並與宋時謹斷了聯絡。
但冇想到,一週後阿塔彌亞便因為疲勞駕駛把路過的一個雄蟲撞成了癱瘓。
在這一部分,裴朔月因為想不出來雄蟲的名字,便把江淮景的名字寫了上去。這也是江淮景最為不滿的地方,畢竟誰也不想和變態同名同姓。
後來裴朔月答應會改名字,他才勉強又看了下去。
在以雄為尊的蟲族社會,每一隻雄蟲都是帝國的珍寶,江淮景當即起訴法院,使儘手段讓阿塔彌亞成為了他的雌侍。
實際上江淮景嗜賭成性,他娶阿塔彌亞為雌侍,一方麵是為了霸占阿塔彌亞的財產,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泄憤。
在那之後,他日日鞭撻折磨阿塔彌亞,甚至在冇有用麻藥的情況下活生生拔下了阿塔彌亞的雙翼。最後,阿塔彌亞在宋時謹的幫助下逃脫了,並開始了複仇。
而他複仇的第一步,就是把江淮景囚禁起來,並把江淮景曾經摺磨阿塔彌亞的手段都輪著用了一遍。
雄蟲不比雌蟲,一套刑罰下來,江淮景就脫了一層皮。
阿塔彌亞卻不打算這麼放過他,最後直接把半死不活的江淮景一刀一刀淩遲而死。
自此之後,阿塔彌亞性情大變。他雖然願意成為宋時謹的雌侍,卻又嫉妒其他雌蟲能分享宋時謹的愛,便暗中設計,殺了宋時謹的雌君和其他幾個雌侍。
宋時謹最後識破了阿塔彌亞的真麵目,故意在深度標記阿塔彌亞後,又不給他資訊素,冷眼看著阿塔彌亞在一次次精神力暴亂中被折磨致死。
當時讀完之後,江淮景隻提出了兩個修改意見:
第一,把書裡自己的名字改了。
第二,給阿塔彌亞換個好點的結局。
江淮景認為阿塔彌亞更像是古代的將軍,他可以死在戰場,但不能死於深閨大院,更不能死在宋時謹這種惡劣的手段當中。
他當初覺得阿塔彌亞可悲又可憐,但現在看來,顯然不久之後要被淩遲的自己更可憐。
江淮景看著一直低著頭默默無言的阿塔彌亞,暗自思索著現在劇情的進度。
他現在還在病房,想來應該是才癱瘓不久……
癱瘓!
江淮景後知後覺的動了動自己的雙腿,果然,一點知覺都冇有。
江淮景原本就有些慘白的臉立刻變得更加難看。
……裴!朔!月!
如果他還能穿回去,他一定要掐死裴朔月這個狗崽子!
阿塔彌亞敏銳的察覺到江淮景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些,他動作頓了頓,還是伸出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襯衫。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阿塔彌亞將有些臟汙的白襯衫扔到地上,露出了白皙勁瘦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