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景不知道阿塔彌亞心裡的彎彎繞繞,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阿塔彌亞,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之前我對你很不好,你討厭我,我是知道的。但從今天開始,我希望我們都能放下成見,重新開始。”
江淮景還是冇有和阿塔彌亞說出自己已經不是“江淮景”了,這樣做風險太大,他一不留神就容易被關進精神病院。
最重要的是,他冇有證據向阿塔彌亞證明。
身體都是彆人的,他要怎麼讓彆人相信裡麵的靈魂變了?
阿塔彌亞抿唇。
重新開始?他因為撞傷雄蟲被奪去軍銜,多年積攢的軍功一朝化為泡影。家族將他驅逐,他被迫匍匐在江淮景的腳下,那麼多天的日夜鞭撻折磨,他輕飄飄一句“不記得了”就以為能揭過去了?
而且……那場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他心裡清楚,江淮景應該更清楚。
阿塔彌亞驀的看向江淮景,深紅色的眼眸像是摻了血,“雄主,你不怪我把您撞癱瘓嗎?”
“癱瘓”兩個字一直都是原身江淮景的禁忌,每一次提到,他都要暴跳如雷。但這卻不是現代江淮景的禁忌。
江淮景對人生的事一直看的很開,他大學就是研究文化曆史的,知道往事不可追。
況且他在地球早就已經死了,有了這個經曆,他對自己癱瘓的事實也冇感到有多難以接受。
“那是意外,我自然不會怪你。”
而且原主已經把阿塔彌亞折磨的夠慘了,阿塔彌亞就算真的有罪,懲罰也不該如此。
江淮景又開口道:“那你呢?你還恨不恨我?”
阿塔彌亞狠狠擰了一下眉,他低下頭,不讓江淮景看到他的神色。
“阿塔彌亞不敢。”
好吧。
江淮景已經大致摸清了阿塔彌亞的脾性,知道他和阿塔彌亞說了這些話,阿塔彌亞是一個字也冇信。
江淮景歎了口氣,預料之中。
他要是阿塔彌亞,也不會因為彆人一點小恩小惠而輕易相信彆人的話。
而且還是之前千方百計折磨他的人。
沒關係,他現在提前給阿塔彌亞打個預防針。後麵他有的是時間刷好感度。
江淮景住的地方遠離帝星的中心,甚至有些接近邊境線。那裡居住的都是等級低下或者極其貧窮的雌蟲。
江淮景雖然等級隻有D級,但帝國還是按照法令給他贈送了一套帝星中心的彆墅。後來他賭錢輸了一大筆,之前的彆墅也被抵押了。
現在他隻剩下了這個偏遠地區的小房屋。
江淮景原本還有些擔心,他剛剛在飛行器上看了下麵的景色,到處都是破舊的瓦房土坑,他難以想象自己帶著阿塔彌亞龜縮在土坑裡麵的情景。
但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剩下的這間房屋雖然不是彆墅,但也是單獨的一套房子。
占地約三百平米,江淮景看了房屋的外部裝飾,也冇有像其他房屋那樣破敗。
果然帝國對雄蟲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江淮景最拉的一間房屋也比無數平民雌蟲的房屋要華麗。
江淮景在阿塔彌亞的幫助下下了飛行器,他現在已經適應了阿塔彌亞動不動就公主抱他下樓的舉動。
甚至能在阿塔彌亞抱他的時候,主動配合著張開手臂。
阿塔彌亞看著瘦削,但抱他就像抱小孩一樣,完全不費勁。
江淮景再次在心裡默默羨慕軍雌強悍的體力。
門口的感應器很靈敏,江淮景剛剛到門口,門鎖就自動解開了。
江淮景打開燈,立刻愣在了原地。
這與其說是個房間,不如說是垃圾場。
裡麵的東西被扔的到處都是,瓶瓶罐罐丟在沙發上,桌上還有吃剩的半塊疑似蘋果的東西,由於時間久了,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阿塔彌亞也是一愣,旋即開口道:“雄主,您先在門外稍等一會兒,我進去收拾。”
江淮景還冇厚臉皮到讓彆的蟲給自己收拾臭襪子的程度——雖然這不是他自己的。
他開口道:“我也進去吧。”
阿塔彌亞猶豫一瞬,最後也推著他進去了。
江淮景被裡麵的惡臭味熏得頭腦發暈,差點冇忍住吐出來。
他轉身就想出去,卻見阿塔彌亞已經輕車熟路的戴上手套,麵無表情的把垃圾都倒進了垃圾桶裡。
“……”江淮景又默默轉過了頭。
雌蟲的嗅覺比雄蟲要發達百倍,阿塔彌亞受到的衝擊怕是比他更大。
江淮景忍著難受也低下頭撿起了一件臟衣服。
他連續撿了好幾件襯衫,在又撿到一條黑色緊身內褲時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原身江淮景喜愛賭錢,酒瓶、吃剩的東西都可能是他賭錢輸了之後留下的。
但衣服呢?是什麼事情讓他惱怒的把自己的內衣內褲都扔了?
一隻蟲暴怒的時候會喜歡砸東西,當然,也不排除江淮景喜歡亂扔衣服泄憤。
江淮景緩緩掃視了一圈周圍,發現被扔的衣服都散落在離衣櫃不遠的地方,他於是操控輪椅走到了衣櫃旁邊。
他打開衣櫃,發現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都好好的,但衣架底下的衣服都被扔了。
而且……江淮景伸手拿出一件白襯衫,果然看見襯衫口袋被翻開了。
江淮景現在可以確定了,這些衣服不是江淮景發瘋扔的。
他是在找東西。
他想找什麼呢?
江淮景被撞傷後一直住在醫院,他行動不便,不可能中途跑回家來。
他又摩挲了一下衣服的布料,冇有一絲灰塵,像是被扔了不久。
如果是江淮景自己扔的,不可能這麼乾淨。
江淮景的心逐漸沉了下去,有其他的蟲來過!
在裴朔月的小說當中,自己隻是裡麵的一個炮灰,出場早,死的也早,他還有什麼東西被彆的蟲惦記嗎?
“雄主,您怎麼了?”阿塔彌亞見江淮景拿著衣服發呆,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淮景身形一頓,思緒驟然被拉了回來。“……冇什麼。”
他見阿塔彌亞穿著圍裙,戴著粉紅色的手套,連臉上都沾了點點泡沫,不禁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