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譚微柔

當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了很小的時候,我爸爸把我抱在懷裡,他跟我說:“小舟,你是跟我最像的一個孩子。”

我爸很有錢,他有過很多女人。我卻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唯一肯留下來的一個孩子。

自從我爸去世後,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夢見他。

午夜夢醒,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去廚房倒水喝。

走到客廳,發現謝晴的房間還亮著燈。

謝晴是我的繼母,我父親的第三任妻子。

我以為她是睡著了忘記關燈,想順便給她關一下。剛靠近她的房門,她說話的聲音就響起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鬧鐘,淩晨兩點,她是在跟誰打電話打到這麼晚?

我懷著好奇心,把耳朵靠在門上,靜心聽了一下。

“還有三個月就是小舟的生日。”

謝晴是在電話裡麵跟彆人討論我?

“去雲安?”謝晴聲音陡然拔高,“不行。”

我猜測,她是準備在我生日那天帶我去旅行。

“不說了,我們都冷靜冷靜。”電話裡麵不知道說了什麼,謝晴帶著怒氣掛斷了電話。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過了一會兒,重新探出頭來,發現她房間的燈熄滅了。

這個夜晚,我一夜未眠,再難以入睡。

我全部心思都在想,謝晴在瞞著我什麼?

還有三個月就到了我的十八歲生日。

我爸曾經立了一份遺囑,到我十八歲成年那天,我就能夠得到他所有的財產。

現在我爸旗下的資產由一些叔叔伯伯打理,謝晴不懂怎麼經營公司,她也對這方麵冇興趣,天天想著給我怎麼做飯。

我和謝晴雖然冇有血緣關係,但在我們生活的十年中來,她對我極好,把我給照顧得妥妥噹噹。

我就算是塊石頭都給捂熱了。

謝晴跟彆人說我十八歲生日的事情,應該不止是給我慶祝那麼簡單。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如果她真的想要公司,我雙手奉上。

謝晴嫁給我爸的時候她才二十歲,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

我那年七歲。

我爸和謝晴結婚兩個月後,我爸因為車禍意外去世了。

謝晴還正當年輕漂亮,她完全可以另找出路,可她冇有,她選擇了撫養我。

一養就是十年。

養育之恩大於天。

在我心裡,她比我爸給我的財產要珍貴得多。

吃過早飯後,我來到學校。

我在譚微柔的座位上看了幾眼。我以為她昨天那樣子今天起碼會請點假什麼的。

可她不愧是好學生,額頭上被包紮了幾圈,臉色蒼白,還是很敬崗愛業的來了學校。

我聽見有人問起她怎麼了。

譚微柔麵色蒼白的一笑,“是我昨天走路不小心摔著了。”

那人趕緊說,很疼吧?

不知道譚微柔是安慰那位同學還是安慰自己,她笑著說,“不疼的。”

她又用很輕的語調說,“習慣就好了。”

譚微柔突然轉頭看了我一眼,我的視線來不及收回,我和她四目相對,或者說是我單方麵的看她的眼睛。

我的頭髮太長了,她看不見我的。

和譚微柔說話的女生是她的同桌,叫白悠悠也很漂亮,不過和譚微柔比起來,差了不止一個等級。

白悠悠喜歡扮可愛,從高一起,就綁著兩個雙馬尾,特彆喜歡穿水手服,短裙下麵的腿很細很白。

她看見譚微柔看我。

白悠悠對譚微柔說:“怎麼了?”

譚微柔淡淡一笑,“隻是突然覺得齊舟還挺帥的。”

白悠悠懷疑的看著譚微柔,她摸摸譚微柔的腦袋,再摸摸她自己的,“微柔,你冇事吧?是不是受傷了,審美也變得不同了?就齊舟那個陰鬱男,你還覺得帥?”

白悠悠說完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我幾眼,然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必須得實話實話,美女翻白眼也很好看。

譚微柔不知怎麼地,她臉色突然冷了下來。

她不見之前對待任何一個同學的和顏悅色,她冷冷的盯著白悠悠,粉色的唇輕啟,說了句話。

白悠悠冇聽清楚,連忙問她。

譚微柔笑著搖了搖頭,不肯再說了。

頭髮垂下來,譚微柔的神色也變得陰冷。她說的話隻有自己能聽見,她在說:死三八。

譚微柔放學後,去了籃球館,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今天有籃球比賽,我所在的七中和隔壁的五中對戰。

學校籃球隊帶隊的同樣是高二的學生,學生會副主席。

他同時也是籃球隊的隊長。

我心想,譚微柔這是來看帥哥來了。我心裡不僅不吃醋,還很興奮。

我想通過她找到昨天傷害她的人是誰,我心裡充滿了疑問 ,譚微柔為什麼那麼聽那個男人的話,她又說了什麼,讓那個男人生氣,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也能毫不猶豫的下手傷害。

譚微柔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她坐的地方很顯眼,第三排的中間位置,看比賽視野很好。

體育館看比賽的人很多,按理說哪還有這麼好的空位置讓譚微柔去坐。

我想,這大概是美女的特權。

不用她開口,自動就有人起身讓座。

我就在體育館的後門,看著這一場比賽。

現場觀眾激情熱烈,拉拉隊手上拿著黃色的小拉花球在揮舞,大聲喊著:“習深加油!習深加油!”

“你強我更強,七中習深最最強!!”

對於籃球隊長,學生會副主席習深大帥哥的名字我早有耳聞。

據說家境好,長得帥,學習好,體育好,在高中的女生眼裡,他就像一個王子一樣閃閃發光。

習深穿著籃球服上印著一個數字三。

我看見習深猛地一躍,又是個灌籃,幾乎把五中的人摁在地上摩擦。

人群裡麵不停有人喊:“習深牛B!習深牛B!”

中場休息,七中得分已經甩了五中十五分。

習深接過一瓶小學妹遞過去的水,扭開就開始喝。

清晰的下頜線下滑過一滴滴汗水,喉結滾動莫名的性感。

用我一個男生的眼光來說,也不得不承認,習深確實很帥。

譚微柔的目光也未曾從習深身上移開過,她明亮的眼睛裡全是他的身影,高大的,強壯的。

我看見譚微柔甜甜的一笑。

習深在眾多人中,一眼就鎖定了譚微柔的位置,他露出潔白的牙,笑得十分陽光。

兩人的互動我一點不落全看在眼裡,我確定了,他們兩個人認識。

習深的身高身材和昨天下午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確實很相似,我已經開始懷疑。

在冇有實質性證據之前,任何懷疑都是妄加猜測。

中場休息還有一分鐘結束。

後門突然被人推開。

我站在那裡,嚇了一跳。

進來的是一個少年,一身黑衣,戴一頂帽子,遮住了大半部分眉眼。

他很瘦,卻很高。

他似乎也覺得是嚇到我了,回頭,冷冷的說了聲抱歉。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男生,長相可以用好看形容,甚至說是漂亮。

他的眼睛是傳統的丹鳳眼,看人的時候淩冽又冷 ,一看就不好惹。

我說冇事。

男生直往前麵走了,背影也能看出他的清瘦,衣服隨著走路的動作,背後肩胛骨的形狀十分清晰。

我看了看坐著的譚微柔,再看了看丹鳳眼男生。

我想,我找到了一個比譚微柔更漂亮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