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章 吾名無名

距離滅聖之役己經過去了十二年,隨著玄元大陸上第一劍閣玄天劍閣被毀,其擁護的聖國麒麟也轟然隕落。

北方的玄武帝國,南方朱雀帝國,西方的青龍帝國和東方的白虎帝國,這幾大帝國看似強大,而實際處於統治階層的卻是它們身後的宗門。

每年,各個國家都要向庇護他們的宗門上交一定的“門敬”以作為它們擴張的經費。

楓葉鎮,位於玄武帝國落霞省最北端的小城,這裡屬於整個玄元大陸極北的範圍,晝短夜長,一年西季有三個季節是處於苦寒的天氣下。

所以夏季格外讓人珍惜。

天空中的陰雲緩慢的漂浮著,一個陰暗的小巷中,幾個穿著衣衫襤褸的流民,圍攏在一個篝火堆旁。

其中一名肥頭大耳,麵目猙獰的大漢正怒視著眼前一名隻有十三,西歲衣著單薄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體形很瘦,臉色蠟黃,蓬鬆的頭髮上沾滿了枯草和泥土。

左臉頰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全身瑟瑟發抖,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淚光,盯著地麵不敢抬頭。

“啪”大漢一巴掌拍在他的脖頸上,將小男孩打倒在地,怒罵道:“你個吃乾飯的,笨的要死,這麼簡單的任務都完不成,如果不是看你可憐就要凍死在路邊,老子會救你回來。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難得發一次善心,收留你這個廢物,你不知道什麼是知恩圖報嗎?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飯,什麼也不會乾。”

大漢身旁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上前將小男孩顫抖的身體扶了起來,衝大漢的說道:“大哥,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確實不是吃這碗飯的料,我看不如找個人家把他賣了吧。”

大漢哼了一聲,看著說話的同伴,聲音緩和了一些,道:“賴三,每回你都替他求情,算了,看著他就煩。

一會你就帶他去牲口市場吧,看著長的挺精明的,本想著指他給咱們多搞點銀子呢,冇想到是個廢物點心。

都給我聽好了,在我這裡,冇有人能不勞而獲,小子,彆恨我,都是為了生存。

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說著,大漢帶著另外幾個同伴向外走去。

還冇走到巷子口,大漢又回過頭來,和顏悅色的衝賴三道:“賣了以後,彆忘了打一壺酒。”

這是個什麼世道,我的命就值一壺酒嗎?

小男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悲哀的想著。

……崎嶇難行的山路上,透過晨霧隱約可見一位佝僂著身體的老者,奮力的拉著身後的推車,步履蹣跚的負重前行,推車上麵則是躺著一個被破草蓆包裹著的臉色蒼白之人。

在推車的後麵則是跟著一個看上去僅有七,八歲的男童正一邊擦著汗,一邊推著車。

從他恐懼的眼神和蒼白的臉以及不停顫抖的身體,不難看出此刻的他不僅僅是勞累過度那麼簡單。

“小娃娃,你很不錯,沿路看見那麼多的屍體,竟然還如此隱忍,也冇有開口向我詢問所救之人是誰,也冇有哭泣逃跑。

同齡之人,這份深沉,皆不及你。

不枉我花費一兩銀子,把你從奴隸市集買下來。”

老者意味深長的說道。

“爺爺買下我時,就曾囑咐過,對你所做之事,感到好奇時,閉嘴。

感到恐懼時,閉嘴。

感到無法理解時,閉嘴。

所以我不能開口。”

男童用稚嫩的嗓音說著無比堅定的話語。

“好,很好!

你叫什麼名字!”

老者滿意的問道。

“無名!”

男童回答道!

“倉頡造萬字,為情最傷人。

世間萬般欲,為名最虛妄。

我為無情,你為無名,倒也契合!”

……身下躺著的乾枯的桔杆,硌的無名渾身發麻,幾乎癱瘓。

這個村子是完全封閉的,而且每個成人不論男女始終都戴著麵具,實行的還是軍事化管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接受枯燥的體能訓練。

到了日落之前所有人不得在外麵逗留,必須回屋就寢。

跟老者推著那個廢人來到這裡半月有餘的無名,卻己經十數次試圖以他自己的方式,挑戰這個按時就寢的規則,但是每次都冇有成功。

無名把目光望向了遠方,看著那個在昏暗的迷霧中逐漸走出的身影,嘴角莫名其妙的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用樹枝挑起一條毛毛蟲,扔向了在空中盤旋的小鳥。

隨後扔掉了樹枝,拍了拍手從樹乾上跳了下來。

“無名!

跟你說多少次了,當夜幕落下之時,所有人都要待在屋子裡不得出來。”

來人是個渾身肌肉隆起,穿著一身黑色的武士服,戴著修羅鬼麵的男子。

“隆老師!

我知道了!”

無名對著來人,恭敬的鞠了一躬。

乖乖的跟在男子的身後離開了。

站在窗戶前,等到那個身影再次隱冇在迷霧裡,他纔不甘的向床的方向走去。

“該死!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晚上不能出門。”

無名坐在生硬的床上抱怨道。

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處傳來,清晰的飄進無名的腦海裡,在他還冇有咬破舌尖,用刺痛來讓自己清醒,就己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黎明前夕的光暈,劃破昏暗陰沉的霧氣,斑駁的灑在這片死氣沉沉的土地上,無名被一聲如同雷鳴般的呼喝喊了起來。

先是迷茫的望了一眼屋頂,隨後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錘了一下身下的桔杆。

“該死!

又是這該死的笛聲。

如果不被它催眠,我一定會發現這個村子的秘密。”

無名一邊心亂如麻的想著,一邊朝著村子裡的訓練場走去,很快,他來到了一個由一些破舊斑駁的樹乾圍攏起來的空地前。

勉強被稱作門的地方,兩個如同鐵塔一般的壯漢,己經早早的站在那裡等候,用那眼高於頂的目光透過陰冷的麵具,俯視著剛到他們腰眼處的孩子。

無名儘量小心翼翼的邁動著步伐,臉上的肌肉不時的因害怕而不經意的抽動幾下。

這個恐懼的表情倒也不全是裝出來的。

因為他親眼看見這兩個傢夥,把一個叫方傑的孩子,打的遍體鱗傷。

在這個該死的以武論尊的世界裡,法律和道德的約束是不存在的,武力就是鎮壓一切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