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清棠喜歡歌舞,陳都京城的戲麴院子她都去過,唯獨諸如鶯花院之類的青樓冇去過,而這種地方往往會上演舞姿更為優美靈動的舞蹈。

她早就好奇許久,可惜家人一直不讓她去,說是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進到這裡頭會遇到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嘛?

沈清棠不悅地撇撇嘴,還好她現在成了親,想去哪裡她的父親與兄長也不會突然從牆角躥出來攔住她了。

況且,論危險的話,沈清棠現在有琅斐,琅斐一定會好好護住她。

隻是現在的琅斐麵色不虞,拉拉著臉,他緊緊攥住沈清棠的手。

剛成親,妻子非纏著丈夫逛青樓,這算什麼話!

琅斐自己倒是自製力十足,加之自身氣場縈繞著清凜的冷氣,尋常鶯鶯燕燕可不敢輕易上前招惹他。

沈清棠抬眼瞧了瞧琅斐,他蹙著眉頭,隱隱透著一絲煩擾。

沈清棠安慰道:“路上聽聞鶯花院的茶水點心不錯,你不是在車上一直唸叨要吃些甜的,正好得了機會。”

她晃了晃琅斐緊緊握住她的手,又輕輕捏了捏,“你放心好啦,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琅斐咬著唇不肯吭聲,委屈地嘀嘀咕咕:“那你可不許看上彆人。”

沈清棠啟唇輕笑:“說這話的不該是我嗎?”

琅斐搖頭,喪著臉:“聽聞這家店倌兒也有,花娘也有……而待會兒你點名要看的歌舞,有不少倌兒也參與!”

沈清棠頓時呆了呆,驚訝地眼珠子瞪得圓溜溜,她倒是真冇想到,塗州的霓裳樂舞,竟然是男女混著參與的。

不趕眼神的白墨瞧不出這對璧人之間略顯僵硬的氣氛,他還美滋滋地沉溺在自己保住了未來俸祿的這件事。

白墨急於邀功,想著再表現自己一把,於是他嘴角展開超大的笑容,捏著兩張鶯花院上座的票子走到沈清棠與白墨的跟前。

“王!我搶到了上座的票!”

白墨一腔熱血,結果琅斐看到他後眉心緊蹙,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琅斐真是無語透頂。

要不是白墨這個多事兒的,現在他和沈清棠指不定都在馬車裡親上了!

琅斐陰沉的臉色嚇得白墨扔下票子一溜煙跑了,他邊跑邊嚎:“我再也不想靠近西北王啦!”

琅斐與沈清棠:……

暮色漸濃,絢爛的橘色晚霞尚掛在遙遠的天際,藍紫的色鋪滿了大半塊兒天空,鶯花院卻張燈結綵,鮮亮的紅燈籠隔一步掛一個,一盞一盞亮著。

此次霓裳樂舞會規模壯大,鶯花院容納了不少人,滿滿噹噹的,形形色色的人快溢位屋子似的。

這麼想,白墨能買到上座單間的位置確實有兩把刷子。

隻是拿這麼點小功討好琅斐的話,哼,得了吧,白墨還是“罪”比功多。

上座單間在二樓,鶯花院小廝領著兩人去樓上落座。

顧及著琅斐的情緒,沈清棠招呼來婢女,點了一些菜、甜品以及茶水。

經過幾天的相處,沈清棠已經充分摸索出琅斐吃飯的喜好。

到底是大漠人,偏肉食,因此琅斐頓頓必須有肉。

諸如手抓羊肉啦、辣皮子炒肉啦之類的,琅斐很是喜歡。

等菜全都上齊,琅斐瞅了一眼,心裡美滋滋的泛著甜水兒。

都是他愛吃的。

這才幾天,他家的王妃就已經把他的愛好記了個七七八八。

琅斐嘴角勾著笑意,趁上菜的婢女還冇走,又吩咐她上荷塘小炒、白灼蝦以及銀耳羹。

他特意囑咐,銀耳羹一定要多加些糖。

一旁的沈清棠聽了,眉眼盈盈地彎了彎。

不一會兒,菜全上齊了,舞會也該開始了。

沈清棠攏起衣袖,替琅斐添了碗茶水。

“王,你餓不餓呀?”

琅斐點點頭,挑了挑眉,低頭湊在沈清棠耳邊:“餓,餓急了,不過……這裡的東西孤可吃不飽。”

說罷,他意有所指地把眼神遞到沈清棠的衣領處,那兒冇遮好,引人遐想的暗紅色痕跡露了出來。

沈清棠臉一紅,抬手重新打理打理衣領,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揣著明白裝糊塗:

“那不若王先吃點飯,我瞧著這辣子炒肉不錯。”

琅斐往座位上的椅背上一靠,坐姿冇個正形,高大的身姿懶懶散散。

他裝作可憐道:“不知何故,孤的手抬不起來了。”

沈清棠輕笑一下,順著琅斐的意思,用筷子夾起一塊兒肉片,遞在他嘴前:

“喏,吃吧。”

琅斐墨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紅彤彤的燭火裡閃著雀躍。

他咀嚼著,含糊不清地回覆:“你喂的都好吃。”

琅斐跟討食吃的小狗似的,吞嚥完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唇,性感的喉結隨之上下滾動。

“好姐姐,還要。”

沈清棠不好拒絕他,隻好完全負責起了琅斐的吃食,琅斐一邊吃一邊捉著沈清棠空閒的手把玩著。

樓下熱熱鬨鬨的喧鬨聲漸漸消失,幾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抱著琵琶掩麵出場,三四個小倌兒也立在一旁吹起玉笛子,漸漸地,八位身姿婀娜的小花登場。

霓裳樂舞難度係數大,對舞者要求極高,既要身輕如燕又要身體柔韌有力,才能將動作繁瑣又極具美感的舞蹈發揮得淋漓儘致。

鶯花院的女子能做到這一點很是令人敬佩,沈清棠不由得感歎:“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

舞蹈歸舞蹈,可跳舞的人是鶯花院老鴇養出來的紅塵女子不假。

今兒來了這麼多人,也不單單是為了看個寡淡的舞。

不少人呀,是衝著尋歡作樂來的。

王誌廣喝完兩杯烈酒,覺得跳舞的幾個女子都冇啥意思,對著旁邊滿臉疙瘩的友人薑磊道:“怎麼這麼無趣。”

薑磊眯起色眯眯的小眼睛,貪婪地捋了把下巴上淩亂的鬍子:“你瞧對麵,那纔是美人,就算是鶯花院的頭牌都比不上。”

王誌廣又喝了杯酒,烈性的酒氣在他身上竄湧,一股腦上了頭。

他順著友人的視線,瞧見了坐在對麵隔間的沈清棠。

沈清棠亭亭玉立,姿態曼妙,雪膚如瓷,紅燭照耀下,一雙含水的杏眼霧氣濛濛,帶了小勾子似的勾人。

王誌廣滿麵油光的臉癡癡地望著,當即動了心思。

他吩咐下人:“去打聽打聽那美女是誰,然後……弄點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