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府可冇那麼平靜。

陳帝好像生怕丟了三座城池似的,幾乎是沈清棠回府的同時,快馬加鞭把旨意帶了來。

沈清棠聽完全部聖旨,還有幾分恍惚。

陳帝封沈清棠為清荷郡主,代表陳朝,七日後前往西北,與西北朝結親。

沈清致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著那寫著聖旨的卷帙,指節都用力到泛白,他隻覺一切都荒謬可笑,吐出的話語蒼白又無力:“妹妹,你真是真心的嗎?你不再考慮考慮我同父親的想法?”

“罷了。”沈清棠展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安慰道:“我瞧著西北王挺好的。”

她抬眼看了看父親,不知何時,父親頭上又多了幾根銀絲。

沈清棠聽見父親深深地歎了口氣:“那可是大西北啊,你去了那邊,可是連你最愛的海棠花都看不見了。”

“聽聞西北有浩瀚的草原,去看看不同的光景也是不錯的。”

“父親,兄長,我心已決,清棠絕不後悔此番行為。”

三人不做聲了,氣氛沉悶得厲害,屋子裡像是有一團厚重的濃霧飄蕩著,壓抑得人喘不動氣。

許久,沈府管事的嬤嬤敲了敲門,人精的她覺出幾分不對,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大人,一位說是叫琅斐的人送了東西給沈小姐。”

沈清致哼一聲,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能送些什麼?定是些不入流的東西。”

沈清棠也頗為疑惑,細長的眉毛輕輕蹙著:“嬤嬤,那他人呢?”

“那人急匆匆地來,我瞧他穿的像是貴家公子模樣,想請他進來坐坐來著,他卻擺擺手,隻道讓我我東西交給你,自己走了。”

嬤嬤身處沈府,不瞭解外事,因此也就不知道送東西的人其實是西北的王。

沈清棠點點頭,道:“嬤嬤,麻煩你拿上來我瞧瞧。”

嬤嬤遞上去的是一個鑲了金邊的檀木匣子,沈清棠心裡哂笑,琅斐這人究竟是多喜歡金子,渾身帶著不算,送的東西都得鑲個金邊。

她嘴角掛著很淡的一抹淺笑——或者說像是不小心飄落進池塘裡的落葉,激起一點點微弱的漣漪那般淡,都被沈丞相儘收眼底。

沈丞相皺著眉想,難不成自己這女兒是真對西北王動了情?

沈清棠不知旁人心中所想,手捧過有一張蠶絲手帕大小的匣子,仔細放在桌麵上,蔥白的纖纖玉手撥動著暗釦,打開之後,裡邊裝著一半上等和田玉製的玉璽,玉質清澈溫潤,玉璽頂部浮雕刻著一匹狼頭,也是點了金水,栩栩如生;玉璽底部是方方正正的。

她好奇,忍不住拿在手中端詳一番,這一看不要緊,沈清棠喉間不小心溢位一聲小小的驚呼,握著印章的手驀然收緊。

“怎麼了?這玉璽刻著什麼?”沈清致也十分好奇,探過頭去看,在瞧清印章上的突出的字跡後,眼睛忽然瞪大,不可置信般看了一眼又一眼,甚至讀出聲:“……王妃之璽……王妃之璽?”

沈清致瞠目結舌:“……他這就把王妃的玉璽給你了?”

沈清棠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尖的她瞥到盒子底部置著一張小小的紙條,沈清棠便拿起來看。

她的哥哥也皺著眉把頭伸過來,看到紙張上像潦草的狗毛似的字跡,眉頭皺得更深了。

站在一旁的沈丞相都忍不住輕嘖一聲,擰著眉,半是吐槽道:“好歹是個帝王,怎的字這樣醜。”

紙條上隻有寥寥幾個字,三人卻杵在那兒仔細分辨了一會兒,還是沈清棠率先辨識出來,她臉騰地紅了,麵頰滾燙,心裡倏然一跳。

沈清致也瞧清了,他半是譴責地用平靜卻壓抑著怒氣的聲調讀出來:“獻給……吾之妻。”

緊接著,沈清致太陽穴突突地跳,臉色沉下來,眸底晦暗不明:“油嘴滑舌的玩意兒!你還冇嫁過去呢,就整這出!”

他苦口婆心:“妹妹,你單純,千萬彆著了這個風流西北王的道!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要信!”

沈清棠臉還紅著,隻胡亂地點點頭。

手裡拿著的玉璽彷彿一塊兒燙手山芋,沈清棠生怕摔了,連忙又給小心放回去,仔細合上蓋子。

是夜,沈清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一定要尋個空檔把玉璽還回去。

透過窗欞的月光傾灑在她身上,窗外不時傳來春蟲的鳴叫聲,擾亂了沈清棠的心聲。

她的心怎麼也跟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