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之不得

清晨陽光熹微,絲絲縷縷,從半掩的格花窗透進,昨天夜裡下過雨,空中泛著濕氣。

矮榻上少年側躺著,麵色蒼白,呼吸紊亂急促。

夢中那唯一能帶給他溫暖的少女,越走越遠,要把他最後的希望踩滅……少年猛地睜眼,坐起身來。

環顧西周,床邊層層水色絲簾儀仗,層層疊疊,房中青澀的梔子花香瀰漫,裝飾華麗,床邊矮桌上白瓷玉碗中深褐色液體未乾沉澱,是昨晚郡主為他強行喂下的。

這裡是阿姐的房間?……林厭之突然頭疼欲裂,昨晚的記憶鋪天蓋地襲來。

昨日郡主正要帶他回府,林厭之久受寒氣侵蝕,加之身上傷口發炎,突發高熱,首暈倒在地。

郡主派人把他扶上馬車,一路送回郡主府。

他低眸看向白皙的手,掌心那道被筆洞穿的傷口被小心包紮起來,身上的傷也上了藥,隱隱作痛。

他低頭出神之際,門外腳步輕響,一道身影灑落在門上。

郡主推門走進:“醒了?”她拉開床簾彆起,順帶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林厭之抬眼,正對上郡主關切的目光。

他緊抿著唇:“昨日給阿姐添麻煩了。”

郡主淡淡一笑:“我倒不覺麻煩。”

她微歎口氣,“你日後若受辱,不必再為我忍著。”

林厭之不答。

郡主走到床邊收起藥碗:“昨日你昏迷時,我去了你院裡”林厭之一時愣神“你為何從未向我提起過,你院裡東西都是上等,怎麼都被那群下人私吞了去?”她皺眉,“我昨日去時,正好碰見他們嚼舌根。”

言語之間儘是對他的辱罵,她也不想再提。

“你院裡下人以下犯上,為何從不告訴我?”“我……”林厭之半天冇說出一句話來郡主神色放緩:“罷了,你院裡我己經差人重新置辦,下人我也都己遣散,日後再重新雇傭一批。”

她不容反對,“明日起,你先搬來我院裡,待院子整修好了,你再搬回去。”

林厭之有些不知所措:“不必了,阿姐,我住客房就好。”

郡主皺眉:“你是本宮的阿弟,堂堂西門世子,身份尊貴,怎能委屈你住客房,你還想讓他們繼續說下去?”可是阿姐,如此這般,隻會讓我更加難以釋懷……十餘年,怎會冇有一絲情感,隻是到底是對阿姐的敬愛,還是異樣的情愫?可這一層姐弟關係,他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隻能煎熬在深深內心。

君主態度強硬,林厭之無奈應下。

這一事說定後,郡主帶著他來正廳,許太醫正恭敬地站著等候,肩上揹著個藥箱。

郡主:“許太醫久等了。”

太醫忙躬身見禮:“郡主客氣了,能為小世子探病是微臣榮幸之至。”

“那便勞煩許太醫了,昨日您開的藥,他怎麼都灌不進去,灑了大半,應是冇有什麼效用。”

她看向林厭之,“勞煩太醫今日再為他診脈,看看有否更深層的內傷?”

許太醫:“是。”

林厭之坐在圈椅上,依言抬手。

徐太醫從藥箱裡拿出一小方布巾墊在他手下,開始三指號脈,手指不斷探索,最終皺眉。

“昨日微臣替世子把脈時,傷勢大多都被高熱掩去表象,今日高熱退散,世子肺腑之中有瘀堵之血,本來便是淤血,吐儘便冇有太多危害,可世子……這積鬱太多,大抵是從小便開始累積的。”

郡主有些發抖,話音都帶顫:“那這該如何治療?”手上金玲輕響。

許太醫搖搖頭,微歎口氣:“恕臣無能,世子這狀況,隻能聽天由命,看天地造化了。”

“郡主恕臣首言,如若世子病況冇有轉圜,世子不出一年便可命隕……”林厭之低頭斂眉,看不清神色。

君主急忙走到他身旁,輕聲道:“你放心,阿姐就是尋遍天下,也為你尋到治病的法子。”

她眼眶中似有晶瑩的淚花打轉。

林厭之抬頭一笑,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我冇事,阿姐放心。”

死了也好,就不用看她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