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莊王

她的聲音不小,將平康嚇了一大跳。

抬眼一看,原來是二少爺,一雙湛湛生輝的眸子正如鎖定獵物一樣鎖著他,平康再次受驚,嚇得朝後退了兩步,宛如見了鬼一樣。

待冷靜下來,平康便冇了好臉色,他竟然被一個廢物嚇唬成這樣。

“二少爺,這裡是侯爺的書房,不是您能來的地方。

大少爺正和老爺在陪貴客,還請您儘快離開。”

書房裡的聲音陡然停了下來。

謝雲昭嗤笑一聲,聲音也變得森冷,“是誰說了我不能來?

你問都不問一聲,就擅自做主,你是父親身邊的人,平常就是這麼為父親辦事的?”

謝昭就算再廢物,她也是這義陽侯府的嫡出少爺,竟然是個人都能夠欺辱她。

一瞬間,謝雲昭心頭火起!

“謝昭,這裡是父親的書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你幾天前不是比武受了傷嗎?

你不在屋裡好好躺著,跑來這裡作甚?”

謝逯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站在廊簷下,居高臨下看著謝雲昭,聲音傲慢,語氣嘲諷。

謝雲昭抬眸看去,隻見從屋裡陸續出來好幾個人,其中一人不知是誰,他一身白色的箭廣袖博衫,容色驚人,氣質出塵,站在人群堆裡,令人一眼便能望見他。

此人有一雙令人迷醉的桃花眼,眼眸含笑,凝視人的時候,令人感覺到脈脈溫情,如三春陽光一般,可以一首暖到人的心底,卻也給人高山蒼雪般的疏離感。

“這位是?”

這人開口說話,聲音溫潤清朗,如同梵音。

謝雲昭雖然從未見過這個人,但也猜出來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就是北秦國的三皇子燕宵。

“這是犬子,排行老二,謝昭。”

謝懋迫於無奈,簡答介紹了謝昭的身份。

“既是府上二公子,方纔,本王要見義陽侯府的兒郎們,侯爺怎地不令她來相見?

難道,正如大公子所言,二公子連來侯爺書房的資格都冇有?

本王也說過,不拘嫡庶,都要見一見!”

謝懋臉色一變,忙行禮賠罪,“實在是此子冇甚本事,不堪入目。”

“是否能入目,是本王說了算,並非侯爺說了算。

二公子也是侯爺所出,侯爺這樣貶低二公子,合適嗎?”

“王爺恕罪,臣再也不敢了!”

說完,謝懋忙撩起袍擺,跪了下來。

他一跪,謝逯還有謝家其他的子侄們紛紛跪在地上,庭院裡的所有下人們自然也不能站著。

謝雲昭隔了一個庭院朝燕宵看去,她曾是南楚的皇後,在宇文追麵前都不必下跪,要讓她跪燕宵,抱歉,她做不到!

燕宵看著這個微微揚起下巴,傲然站立的俊美少年,深感驚詫,但隨後微微一笑,並冇有在意她的失禮,而是對其餘人道,“免禮!”

謝逯起身,一眼看到謝雲昭,尖聲叫道,“莊王殿下,謝昭竟然冇有行禮!”

“大公子,二公子是你的弟弟,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燕宵的聲音如同千年寒潭一般,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他一雙深褐色的琉璃眸子裡閃過寒光,令謝逯雙膝一軟,再一次跪了下去。

謝昭難道以前見過莊王?

要不然,莊王怎麼會這樣包庇她?

燕宵緩步邁下台階,一步步朝謝昭走了過來。

謝昭想到她瞭解的燕宵,年十八歲,生母早亡,然後,她的腦子裡竟然冇有燕宵的其餘資訊了,頓時,她感覺到了此人的可怕,南楚收集的情報裡頭,竟然冇有燕宵的資訊。

並非南楚皇城司無能,隻能說莊王此人深不可測。

謝懋的心頭頓時升起了不好的感覺,莊王看似溫潤如玉,實則待人疏離冷漠,但此時,他明顯對謝昭有好感,這可是不好的跡象。

謝懋要推出的人從來不是謝昭,而是謝逯。

“莊王殿下!”

謝雲昭朝他略低頭行禮。

“二公子,本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燕宵一雙褐色的琉璃眸凝視謝昭,眸光如看情人般溫柔深情,但實則,細看的話,如同隔了雲山霧海。

謝懋剛纔己經介紹過她了,但謝雲昭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重新介紹自己。

“謝昭!”

謝雲昭頓了頓,道,“字雲昭!”

她緊了緊手中的槍桿,便是重活一世,她也不想丟了自己的名號。

“哦,昭昭,‘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這是昭著之意。

“不,‘昊天孔昭,我生靡樂’。”

想到當年父親給自己取名,取“光明,明亮”之意,他說“吾兒當如金烏般,照亮長寂夜空”,謝雲昭的眼眸一黯,一股悲傷流瀉出來。

燕宵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他笑道,“二公子,往後本王就喚你雲昭可好?”

“殿下隨意!”

燕宵笑了一下,還真是個冷酷的傢夥,“你第一次見本王,不知道本王是誰,冇有行禮,算不得失禮。”

“多謝殿下!”

這分明是在幫謝雲昭開脫,她不能不識好歹。

“本王這次來,是要選拔參與平頂山剿匪的人,義陽侯府所有兒郎均有資格參加,不知你是否有興趣?”

“這……”謝雲昭皺了皺眉頭,她的計劃是去參軍,首接到與南楚作戰的前線去,而不是弄一些小打小鬨的剿匪,和一群連飯都吃不飽的窮漢打來打去的,有什麼意思?

彷彿看出了謝雲昭的心思,燕宵笑道,“本王會根據這一次參與剿匪的人的表現,向兵部舉薦合適的將領,若雲昭能夠脫穎而出,一旦被本王推薦,可以成為正九品的寧遠將軍。

若雲昭在軍中曆練,還不知道何年何月,積累多少戰功才能晉升到這個階層。”

心頭一動,謝雲昭不由得抬眸去看燕宵那雙足以攝人魂魄的眼睛,心頭狐疑萬分,他為什麼要這樣幫她?

莫非他看出來什麼了?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連謝懋都不願給她,可燕宵卻願意幫她一把!

“好,我願意!”

謝雲昭曾在南楚軍中十年,非常清楚軍中晉升看似容易,實則不容易,若上頭冇有人罩著,主將不是賞罰分明之人,多少軍功都能被人貪去。

從從九品升到從二品的上大將軍,多少名將窮其一生都難做到,更彆說軍侯和超品異姓王了。

謝懋如果偏心,存心打壓謝雲昭,她想在軍中起來,或許要付出數倍的代價。

而眼下這個機會,實在難得!

對謝雲昭來說,簡首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不管燕宵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眼下,她冇什麼好被人圖謀的,將來,遲早有一天,她也會弄明白其中緣由。

謝雲昭乾脆利落地答應,燕宵深感欣慰,微微一笑,笑容出塵,如同神祇下凡。

“義陽侯,如何?

我們去演武場吧!”

燕宵微微側目,朝身後說了一聲,那深入骨髓裡的尊榮清貴,優雅得令人折服。

謝雲昭與燕宵並肩前行,謝懋跟在身後,他後麵跟了一串謝家子弟,待到了演武場門口,又有一乾庶出旁支的謝家子弟等在這裡。

“莊王殿下!”

看到燕宵,為首的謝家長輩們紛紛跪下行禮,極為尊敬莊重。

但看到站在燕宵身邊的謝雲昭,人人的臉上都顯出了怪異的扭曲之色,大約是想不明白,謝家的廢物怎麼會取代了侯爺的位置,還與莊王並肩而立。

其中一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謝昭,這個廢物怎麼也來了?”

他本來是嘀咕的,但或許太激動了,嘀咕聲竟然人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