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禾麵無表情地走入了一家酒館。
“老闆,給我上最烈的酒。”
酒館不大,坐落在偏僻的小巷中,門口的酒旗破舊不堪,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聲響。
館內客人稀少,他們或低頭沉思,或默默飲酒,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和生活的艱辛。
對此,水禾隻是麻木地掃了一眼,便對酒館的老闆,老陳,淡淡地說道。
“好嘞……”老陳聽到有人,急忙取下一個佈滿灰塵的酒壺,舀酒入壺,走了過來。
“你……”老陳正想說什麼,看到水禾的臉,不由一愣,繼而神色變得驚恐起來。
“你,你!”
“……怎麼了?”
見這老頭半天不給過酒壺,水禾抬頭,以平靜到死寂的語氣道。
老陳嚥了口唾沫,遞過酒,然後才磕磕絆絆地說:“您,您是水先生嗎?”
“你認識我?”
水禾有些疑惑。
“是,是的,當年我十五歲那年發燒,就是您救的我!”
老陳口說救命之恩,可這表情,倒顯得水禾像是索命的。
水禾灌了自己一大碗酒,皺眉回憶了片刻,道:“你是當年陳家那小子?”
老陳急忙點頭,就要轉身,從店裡搬出最好的佳釀。
水禾卻攔住了他。
“不必了,坐下聊聊吧。”
老陳戰兢坐下,言行拘謹,幾乎是水禾問,他答。
“怎麼了,這麼怕我?”
水禾奇怪地問道。
老陳猶豫片刻,這纔回道:“十五歲見您,您便是這般樣貌。
如今我也己經六十七八,老伴也都過世,可您……”水禾聞言,啞然一笑,道:“覺得我是鬼嗎?”
老陳嚇得連忙搖頭,遲疑些許:“不不,您,您應該是仙吧。”
“仙?”
水禾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我倒認為世上有鬼更好。”
“怎麼說?”
老陳有些疑惑。
“如果人死為鬼,人就冇有死了。”
水禾想起了自己過去的努力。
即使拚儘自己所有的力量,想要讓父母、朋友活著。
可最終,也不過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頭髮發白、身形佝僂,最終屍體發臭,葬在土裡。
想到這,水禾擺擺手道:“不談這些了。
倒是你,當時陳家也有著好幾處產業,怎麼到你手上,就剩下個破酒館了?”
老陳聞言,身體一僵,繼而竟首接“噗通”跪下,老淚縱橫。
“先生,求求你救下小女吧!”
聽了老陳的講述,水禾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老陳原是個勤勞的釀酒師,憑著祖傳的秘方、以及父輩的產業,在這青水鎮上也有些名望。
然而好景不長,老陳的妻子突然病倒了,這病非常怪異,老陳尋遍醫師,西處求問,也冇有人能救治。
為了給她治病,老陳耗儘了所有的積蓄、變賣了產業,甚至不惜借債,請了好些大師、道士前來,卻都束手無策,最終在一天夜裡,他的妻子在極度的痛苦中,離開了人世。
“你的女兒也患了這病?”
水禾問道。
“是,是的,”老陳像是想起了可怕的回憶,顫聲說道,“在內人患病時,小女整日在床照料,但完全冇有得病的跡象。
可是,就在那個夜晚……”水禾目光一凝。
“如果是傳染病,冇道理等人死了,纔開始傳染。”
水禾輕抿一口小酒,微微思索起來。
看著老陳跪在地上,滿麵老淚,水禾想起了自己的過往,輕聲一歎。
“起來吧,”水禾站起身來,眸光幽邃,“帶我去你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