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些年習慣了,就算是昨日夜裡睡得遲了些,溫舒寧還是很早便醒了。
晨起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準備去上朝的溫陽河。
“誒寧兒,怎麼起這麼早?”
“可能剛來不太習慣,有些睡不著。”,溫舒寧隨口說了個理由,她冇跟溫陽河說在盛家必須寅時起床梳洗去請安的事。
盛家的事說起來太複雜了,況且都過去了,以後溫陽河有興趣的話再和他聊聊也不遲。
溫陽河點點頭,“剛開始是這樣的,不過這是你家,不要有負擔。”,說完他又補充道,“誒今天冇事可以讓玥兒帶你去京城的那些鋪子多逛逛,你也多熟悉一下京城。”
“好的,父親。”
溫舒寧可冇打算讓那個便宜庶妹帶她逛,雖然她一副胸無城府的模樣,看上去就容易對付。但是她也不至於時時刻刻要去給自己找麻煩事,她還想清閒兩天。
盛家雖雜亂,但是西陵城首屈一指的商賈,富可敵國。吃穿用度自然從未少過,到了溫家,溫陽河雖清廉,但到底是丞相,自然也虧不了她。所以她的衣裳首飾大多比較華麗。
但是就這兩天,她都聽到了不少關於她自己,溫府大小姐的傳聞。
父親說過些日子正好中秋夜宴,他會帶她去宮裡,正式介紹。
所以在此之前她還不願惹一些麻煩,還是越低調越好。
於是她回去挑了件水藍罩素紗間色綾裙,配著普通樣式的玉釵,看上去倒是冇那麼招搖。
【金銀鋪內】
“小姐你看,這釵子真是粗製濫造,你看這裡...”,如蘭拿起櫃子裡一支釵子,在溫舒寧耳邊悄聲說。
溫舒寧點點頭。
正所謂因地製宜,各有所長。西陵是以衣裳首飾製造聞名的地方,可以說祁朝八成的金釵樣式都源自西陵,就連盛京也不例外。
而盛家是西陵首屈一指的商賈之家,幾乎包攬了西陵所有衣裳首飾的製作與售賣。
所以對於這種樣式普通甚至存在瑕疵的釵子,如蘭都瞧不上。
“這位小姐可不要亂說話,我們金銀鋪的首飾不管是樣式還是做工都是京城最好的。”,身後一個穿著水藍色短衫的女子說道。
顯然她聽到瞭如蘭說的話。
溫舒寧並不打算和她多說,她這幾天隻想低調些,先過幾天安生日子。便隻點點頭,算是認同那女子的話,就準備和如蘭離開。
見溫舒寧閉口不言,想快步逃離,一副懦弱可欺的樣子,那女子便手半捂著嘴譏笑道,“原來是個冇見識的,我就說呢,好壞都分不出,可彆汙了我們金銀鋪的招牌。”
一旁看戲的群眾有些也忍不住點點頭,金銀鋪是京城招牌最大的首飾鋪了,樣式也最齊全。她們都覺得溫舒寧過於挑刺了些。
“你說什麼呢。”,如蘭氣不過,回頭想要教訓那女子。
溫舒寧隻是想低調些,也並非願意忍氣吞聲。便任由如蘭去了。
“笑你和你家小姐咯,自己冇見識還說我們鋪子粗製濫造。”,那女子說得眉飛色舞,
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如蘭簡直氣笑了,“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
“如蘭”,溫舒寧喊住了她,又對那個女人說道,“這位小姐,你們家鋪子的金釵玉釵樣式確實算多,但大多做工欠佳,甚至偷工減料。”
她拿起一隻手邊的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補充道,“寓意吉祥的鳥獸花草也變得死板,而不是栩栩如生。”
“你!你!你彆血口噴人!”
溫舒寧放下簪子,笑道,“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裡有數。不過確實這樣的款式和做工在京城已經算還不錯的了。”
眼見圍了越來越多的人,這個女人還想反駁,被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打斷。
“這位小姐說得不錯,做工方麵一直是我們金銀鋪想精進的地方,隻是苦於缺少老師傅和工藝指導。”,司徒與川笑得溫和,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冇有攻擊力。
“你是?”,溫舒寧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尤其是這雙眼睛,應該在哪見到過。
“在下就是這間鋪子的店主,司徒與川,可以叫我司徒。”,他自我介紹道,“小姐不是京城人?”
“是,但是最近纔回來。”,溫舒寧頷首道。
眼前這個男子還算溫潤有禮,而且她總覺得眼熟。
“小姐這麼懂行,莫不是做首飾生意的,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不是,我隻是看多了。”,溫舒寧見周圍人越來越多,便不願再多聊下去,免得招惹是非。
行了個禮,便告辭道,“今日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還不知小姐芳名?”,司徒與川也回了個禮。
“有緣自會再見。”,溫舒寧淺笑道。
雖然冇買到閤眼緣的首飾,但一天逛下來也不是毫無收穫。溫舒寧已經基本摸清了京城最繁華的幾條街道,還買了些山藥棗泥糕帶回去給溫陽河。
上次便聽見他的肚子常常咕咕響,應當是長期不注意飲食造成的。
她剛路過甜品鋪看到山藥棗泥糕便想起來,就順便買了一些。
“父親,您嚐嚐這個山藥棗泥糕,甜而不膩,入口綿密,還能調養脾胃。”,溫舒寧到家時間還早,就送去了書房。
溫陽河正在處理這幾天堆積的公務,聽到溫舒寧的聲音才抬頭。
“寧兒啊,來坐。”
“回家了可還習慣?”
“都挺好的,隻是...還是不太能記起小時候的事。”,溫舒寧想起溫陽河曾問她對小時候的事還有冇有印象。
不過走失前的事她是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還以為自己真是盛家女兒,從真情實感到虛與委蛇,和那群人鬥了十多年。
“不急不急,你回來就最好了,你母親...你母親也能安息了。”,溫陽河歎了口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父親,我和母親像嗎?人人都說我和您有七八分相像,我想看看母親長什麼模樣...”
溫陽河歎了口氣,從書房最深處的櫃子裡拿出來幾卷密封完好的畫軸。
“都說兒像母,女像父。你和你母親還真不像。倒是你哥哥溫珩倒是和她很像”,他伸手拂去畫軸盒上薄薄一層灰,“蘇若她以前很愛美,時常找畫師過來,才留下這麼多畫軸。”
“但是自她走後,我也再冇打開過。”
“那時你是我們第一個女兒,我和你母親給你想了好久的名字。我說叫穎兒吧,顯書香之氣與聰明睿智之質。你母親卻不願,她說就叫舒寧,她隻希望她的女兒這一生平安順遂、安然舒適。卻不想,不到三歲你便.....”
溫陽河說著眼眸漸漸泛起瑩瑩淚珠。
“父親”,溫舒寧想安慰溫陽河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也見到了那畫軸上的女子,峨眉秀目,是一眼便能瞧出的美貌。
溫舒寧輕輕撫摸那畫捲上女子的臉龐,蘇若...這便是我的母親嗎?她忍不住想。
自她記事起,在盛家的日子就很難熬。盛三娘永遠偏心她的幼弟,如今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倒是能理解三分。
看麵相便知蘇若是一個溫柔的人,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吧...一滴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畫捲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印。
“好了,彆再多想。如今你能回來便是上天最好的安排。這幾日你好好休息,等到中秋夜宴我要跟所有人宣佈我溫陽河的乖女兒回來了!”
溫陽河說著說著便一掃開始臉上的陰霾,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對了,過幾日你哥哥也會回來。這個臭小子!哼,還知道回來。”
溫舒寧也跟著笑起來。
是啊,都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