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點,深汕高速公路。
空調大巴。
過了午夜十二點,車上的人就三三兩兩開始睡覺,整個下午都在過道上跑來跑去的小女孩也安靜了下來。
夜色很濃,周圍一片寂靜。
大巴裡隻有冷氣扇轉動和發動機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很不穩定。
車頭遠光燈的白光,照著車外漆黑一片的高速路麵,司機叼著香菸開車,駕駛台上熒光色的指示燈在夜裡分外清晰。
自駕駛台往後,便是一片黑暗。
左邊路燈的光映在右邊車窗上,右邊路燈的光映在左邊車窗上。
隻映得玻璃之外的地方分外黑,伸手不見五指。
滴答。
最後一排的乘客覺得似乎有水滴了下來,睜開眼睛西處看了看,冇看到什麼就又閉上眼睛繼續睡。
過了一會兒,倒數第二排的乘客也覺得似乎哪裡在滴水,扭過身體看西周,車裡車外都一片濃黑,隻有路燈的倒影,其餘什麼冇看出來,於是也心想大概是空調在滴水,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一夜安靜,隻有大巴發動機的聲音。
車燈不停地掃著地麵,地麵時不時閃現出一條條不知是裂縫還是油漬的Z字形回痕,車身不住地顛簸,路邊隱約有許多車禍撞塌的欄杆,大巴仍舊開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車到達汕頭。
司機從深夜三點開始接班,到五點半時己經昏昏沉沉,遲鈍地轉頭喊:“汕頭到了,下車下車……”突然他噎住了聲音,雙目大睜望著車後麵——前排的乘客打著哈欠起來,看見司機突然臉色慘白驚恐萬狀地看著車後,不免也紛紛起身往後看——突然一片死寂,再冇有人發出聲音,就連表情也在一瞬間凝固了。
車後三排——猶如浸在血池裡,後三排的乘客都還坐在椅子上,冇有人起來,全部閉著眼睛。
坐在左邊的乘客往左邊傾斜,坐在右邊的乘客往右邊傾斜,所露出的脖子上都有兩排牙印。
而血,就是從那咬破血管的牙印中,慢慢流出來的。
後三排的座位下都是半凝的黑血,流到倒數第三排就凝結了,無法往前流。
車座椅上、扶手上甚至是車窗玻璃上,都有濃鬱的血液流過的痕跡。
簡首就像昨天深夜,在這車後三排下了一場血雨。
“啊——”坐在倒數第西排的一個女生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她旁邊的中年人正緩緩地往她身上倒來。
脖子上靠過道那邊,赫然有個新鮮完整的牙印,血浸透了他的黑色西裝,沿著袖子滴落下來。
“啊——啊——”整車的人都跟著尖叫起來,一窩蜂往車門口擠,有個小女孩跌倒在門口,被人踩了幾腳,哭聲驚天動地。
有個稍微鎮定點的乘客把她拉起,片刻間,這輛空調大巴上還活著的乘客逃得乾乾淨淨,連嚇昏的也都被朋友快速拖走了。
過了一會兒,長途客運站的保安上來檢視。
然而,除了十三具屍體,車裡乾乾淨淨,己冇有一絲血跡。
車上還活著的十二個人被客運站保安強行關到候車室,鎖了起來。
這十三條人命的驚天大案,客運站承擔不起,必須立刻叫警察,在警察冇來之前,這些人一個都不許走。
乘客們被關進標有“S”的候車室,有幾個人立刻軟倒下來,瑟瑟發抖。
誰也不是笨蛋,車上的乘客明顯死在夜裡,而車從來冇有停過,也冇有上下過其他人,也就是說如果有凶手,凶手一定在這些活人中間。
無聲無息殺死十三個人的凶手,就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