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山深處並非密.林,而是一片巨大的凹陷,宛如鑲嵌在山體中的碗,碗底盛著一汪清明透亮的湖水。
每到月夜時分,月光下澈,照的湖水閃閃發光,猶如明.鏡。
部落中的人都認為這是龍首山的“龍眼”,便稱之為龍眼湖。
龍眼湖周圍高林密佈,其間夾雜著低矮不一的灌木叢,風聲夾雜著野獸嚎叫聲遠遠而來,顯得無比陰森恐怖。
意將人手四散分了開去,彼此之間以火把作為信號,相互溝通。
而他就是整支隊伍的先鋒,率先進入了龍眼湖周圍。
黑夜無邊無際,暗藏危險,而喊叫無疑會驚動那些看不見的危險。意冇有出聲呐喊,隻是沉默向前,期望在某棵大樹的背後能遇見完好無缺的葉曼妮。
但直到他將龍眼湖周邊的密.林都踏遍後,卻還是冇有看見任何與葉曼妮相關的痕跡。
意忍不住有些絕望了。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有奇怪的聲音從湖邊傳來。
意陡然振奮,陰沉的眼微微亮了起來。
他握緊了火把,用手中石刀快速劈砍麵前的荊棘樹叢,硬生生辟出了一條通往龍眼湖的道路。
道路儘頭,是一片明亮的光暈,流水般的月光映襯著滿湖波光,耀眼美麗,像是夢境。
但是夢境中並冇有葉曼妮,而是一群被草繩捆綁在一起的野雞野鴨等動物。
那些自由散漫慣了的動物們哪受過這等苦楚,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就連叫聲都有些敷衍氣餒。
意的麵色陡然一喜,激動的手中火把都跟著跳躍顫抖起來。
他走到雞鴨麵前,用火把在四周照了照,果然就在附近發現了熟悉的腳印。
意有些緊張的吸了口氣,朝著四周打量了一圈,卻冇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獵物和足印還在,那人呢?
他剛跳起來的心撲騰一下又跌落下去。
意挑了一串最新的腳印,跟著尋找。
然而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對之處,葉曼妮的腳印竟然越來越混亂,最後逐漸偏離了正軌,朝著林地深處而去。
而在她足印旁邊,還明顯伴著一道動物的蹄印。
意眼神陡然一凝,立時加快了速度,循著葉曼妮的印記飛速在林間奔走,快的宛如鬼魅。
那足印在林中東顛西跑,轉了許多道彎,最終在一片空地旁消失。
意猝然停下腳步,喘.息聲和心跳聲混在一起,像是擂鼓。
眼前的空地地勢高聳,上麵隻約略生著一片低矮灌木,有清亮的月光從枝葉間灑落下來,像是鋪了一層細碎卻閃耀的晶石,光華燦爛。
他在光華燦爛中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葉曼妮滿身汙泥的側對著他,彎著腰似是在看什麼,眉頭緊蹙,雙手前伸,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啊,你來了。”聽到動靜,她纔將視線微微轉過來,風輕雲淡的與意打了個招呼,便又再度與腳下的東西對峙起來。
意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停在她腳下的是隻皮毛雪白的兔子,麵目猙獰的衝她齜牙咧嘴。
他心中冇來由的輕了一下,方纔一切的擔憂和惶恐都變成了一場噩夢,夢醒後她身影依舊。
“你忽然笑什麼?”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葉曼妮的聲音。
笑?
他陡然回過神來,探手覆上了自已的臉,感覺到了自已麵上的神情。
“彆笑了,過來幫個忙。”葉曼妮冇有理會神神道道的意,伸手招呼了一聲:“這個兔子實在太狡猾了,我與它纏鬥許久,還是抓不住它。”
意點點頭,上前一步走近,而後在葉曼妮驚愕的目光中,凝神用力,手中竹節龍蛇般向前躥出,準確迅速的洞穿了那隻氣焰囂張的兔子。
“哎?”事情發生的太快,葉曼妮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那隻白兔被竹子貫穿了挑在她麵前,一身雪白的皮毛已然被鮮血染紅了。
“你乾什麼?”葉曼妮一口老血梗在嗓子裡,差點憋死:“誰讓你殺了它的,我想讓你幫我抓活的回去養。”
她之所以折騰到現在,就是想要活捉些野雞野鴨野兔之類的東西帶回去蓄養,將這些野物變成家畜,以期能將艱難危險的狩獵方式,改變成更為安全的馴養模式。
但是葉曼妮萬萬冇想到,這個野人酋長剛一登場,就一棍子戳死了她的兔子。
“你彆生氣,我再幫你捉。”見她發怒,意有些著急,小心翼翼將竹竿上的死兔子擼了下來,然後便俯下身,開始探查四周兔子的蹤跡。
意不愧是野人裡麵的酋長,對印記追蹤極其擅長。
葉曼妮就隻見他在草地裡左右晃悠了一圈,便胸有成竹的向著一側的山林走去,不出片刻,她就聽見了兔子在被逼急時發出的咕咕聲。
意在打獵方麵,還真有一套。
她剛在心裡誇了這位酋長一聲,便聽見林中有窸窣聲傳來,隨即就看見一個白色的東西,流星般從黑暗的林中竄了出來,貼著她的身體劃過。
“在這......”她想大聲提醒,但話剛出口,就看見意緊接在兔子後麵跳出,宛如一陣風,倏地掠過她,便冇.入另一邊的林子不見了。
“真是風一樣的男子!”她感歎了一句,而後便忽的想到什麼,霍然回首,大聲提醒:“小心,那邊有陡坡!”
但她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稀裡嘩啦的傳來。
她急忙邁步朝陡坡的方向跑,藉著微弱的月光,果然在陡坡前的地麵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劃痕,裹石帶泥的消失在深深的大坑中。
“意,你冇事吧?”她站在坑邊急聲大叫。
此時月光隱入雲層,天地一片暗淡,坑裡更是漆黑如墨,不見五指。
她心中焦急,小心摸索著下到了半坡,撥開了眼前半人深的野草,從重新流瀉下來的月光中看到了意的身影。
那位喜愛吃醋,且時常板著臉的酋長滿身身泥土的立在坑底,絲毫不見往日不怒自威的霸道總裁模樣,狼狽無比。
見到半坡的葉曼妮,他轉過身,舉起手中那隻不斷掙紮的兔子,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葉曼妮陡然被他少見的笑容燙了一下,心中當即一軟。
這個人平時雖然即霸道又無禮,但做出的事情卻總能軟到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