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聞聽此言,趕忙應聲稱是,隻見一隻手穩穩地端起銅盆,另一隻手上則托著口杯手帕,輕聲細語地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我微微頷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
待洗漱完畢,我轉頭看向紅綃,:“今日就穿那條淺綠色滾邊銀絲的長裙吧,再配上前日大伯母送來的綠色綢緞鑲嵌珍珠的腰帶即可。
至於髮飾嘛,就不必佩戴過多繁冗之物了,隻需簡單梳理一個髮髻便可。”
紅綃聽聞我的安排,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介麵說道:“自從小姐您病癒之後,似乎對於素雅色調的喜愛愈發濃厚了呢。
從前啊,小姐總覺得淺色過於淡雅,不過豔麗奪目,顯得人冇精打采的。
然而以小姐傾國傾城之貌,無論是身著鮮豔華服還是清新素衣,都會同樣美麗動人、光彩照人。”
紅綃自小就侍奉在我身旁,也算是與我一同長大。
她生得伶俐乖巧、嘴巴又甜,因此相較於穩重少言的翠兒而言,我更為器重和信賴她一些。
然而命運總是充滿戲劇性,就在我即將入宮之際,紅綃突然患上怪疾,身體孱弱至極,以至於無法跟隨我一同前往皇宮。
當時的我尚年幼無知,隻是感歎世事無常,認為紅綃福薄命淺,無此機緣陪我進宮。
豈知真相竟是如此殘酷——原來紅綃根本不相信我能在深宮內院有所作為,不願陪伴我忍受宮中的艱辛困苦,於是故意裝病滯留府邸。
此後不久,她便攀上了我那位風流成性的庶兄,併成為他的姨娘。
想來,紅綃這般工於心計,前世雖未首接加害於我,但也絕對稱不上對我忠誠不二。
既然上天讓我得以重生一回,遇到恰當的時機,我定要將她打發,另覓一位忠心耿耿之人取代她的位置。
畢竟,身邊有這樣一個心懷叵測之人相伴,實在難以心安啊!
紅綃還想對我說些什麼,但見我並未迴應,便也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她默默地按照我之前的囑咐,輕柔而又嫻熟地為我梳妝打扮。
不得不承認,紅綃真的擁有一雙巧手。
儘管隻是一個簡單的花苞髻,經過她的精心梳理後,卻讓我整個人顯得越發清新雅緻。
我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稚嫩的臉龐雖還帶著幾分青澀,但那清麗的五官己然初露端倪。
假以時日,待我稍稍長大一些,即便稱不上傾國傾城之貌,恐怕世間也鮮少有人能與我相媲美。
“小姐,夫人到了!”
門外傳來小丫鬟清脆的通報聲。
緊接著,門口的簾子被高嬤嬤輕輕掀起,母親快步走了進來。
“孃的乖乖,翠兒說你今天精神大好,想母親了,母親忙完手頭的事情就趕緊過來了。
瞧著我家春兒確實精神好了許多,但怎麼感覺又瘦了些?
孃的親親寶貝啊,等會兒一定要多吃點。”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心疼地撫摸著我的臉龐。
我連忙站起身來,扶住母親,讓她坐在床榻上。
然後緊緊依偎著母親,撒嬌般地說道:“娘纔是清減了呢!
這段時間春兒生病,娘日夜照顧,連茶飯都顧不得吃。
春兒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一道您最愛吃的糖醋魚卷,希望能讓娘胃口大開,多吃一些飯食。”
母親聽了我的話,眼中滿是欣慰和感動,她拍了拍我的手,溫柔地說:“還是我家春兒懂事孝順,知道心疼娘。
不過隻要你身體健康,娘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說完,母親轉頭對身邊的高嬤嬤吩咐道:“去看看飯菜準備得如何了,待會兒一起端上來吧。”
高嬤嬤應聲離去後,房間裡隻剩下我和母親。
我依偎在母親身旁,輕聲呢喃道:“母親,春兒生病那段時間,老是會做同一個奇怪的夢,但春兒卻不曉得是否該講出來。”
母親略帶責備地迴應道:“傻孩子,怎會有何事不能與娘說?
儘管說吧,彆怕,任何事都有娘替你頂著。”
我望著母親充滿慈愛的目光,稍稍定下心來,然後放低音量說道:“娘,當時我意識模糊不清,但總有個人在夢中告訴我,西王爺身負非凡氣運有大造化,而我同樣也有大造化。
此人還告誡我,不能再繼續沉迷玩樂,必須研讀經典史籍和諸子百家之作;更不應輕信‘女子無須有才,有德便足矣’這樣的觀念。
隻有努力成為一名才華出眾的女子,方能承受得起那份天大的機緣。”
我懷著不安和緊張的心情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彷彿有些驚呆了的母親。
然後輕輕地叫了一聲:“母親……”母親好像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一般,她壓低了嗓音,一臉嚴肅地問我:“春兒啊,關於這個夢,你有冇有跟其他任何人說起過?”
我使勁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母親,春兒不敢跟彆人提!
春兒心裡清楚,這種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我也隻敢告訴您。”
母親聽完我的話,稍微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手說道:“春兒,記住了,這個夢絕對不能再跟其他人說了。
到晚上,娘會去和你爹商量一下,讓他給你拿個主意。
你呢,就把這個夢爛在肚裡,永遠不要再提,明白了嗎?”
我十分乖巧地迴應著母親,表示一定聽話,並重重地點了好幾下頭。
這下母親才放下心來,又心不在焉的與我閒話了些其他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