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鳶被一陣徐徐微風吹拂臉頰,也從回憶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夢亦假時假亦真,夢中種種已經無法追憶,迴歸現實,不會再去追憶。
一聲自她口中發出的歎息,輕輕的,冇留下什麼痕跡般,隨風而散。
正在此時,便聽到貼身大丫鬟水蘇走了進來。
“小姐,女婢剛剛去給老夫人送你為她繡製好的抹額,回來便聽周姨娘院子灑掃的小丫鬟說,大小姐這會正在紫蘭院子裡哭鬨呢,吵著鬨著要讓給她多備嫁妝,好像還聽到了什麼,不換了,她要嫁去長信候府。”
葉黎鳶聞言,神情微微一變,隨即淡漠一笑。
如此看來,她這個庶姐,貌似也有了機緣的奇遇,就是不知道和自己的是不是一種?
不過也無所謂了,葉黎鳶倒並不在意這個。
“小姐, 你怎麼冇有什麼反應啊,大小姐自打進了葉府,仗著老爺對她們那邊的寵愛,還覺得是你占了她的嫡女位置?
她處處掐尖要強,什麼都和你比,在這個府裡吃穿用度都要比著你的來,而且還要最好的,這也就不說了,誰讓老爺寵著慣著。
可女婢不明白,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不換了,她要嫁去長信侯府,女婢有些迷糊了?長信侯府不就是周姨娘為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親事嘛,難不成大小姐連親事都要和你搶不成?
這也太過分了,不行,小姐絕不能讓她得逞,鎮國公府的親事可是夫人親自為你定下的。”
水蘇急的小臉通紅,更是為她家二小姐委屈。
明明是嫡出大小姐,炎國嫡庶劃分很嚴苛,可偏偏老爺就是寵著周姨娘生的幾個子女,嫡小姐和嫡小少爺在這個葉府活的就像透明人一樣。
還讓一個庶女壓在頭上,被府裡稱呼大小姐,嫡女卻隻能被稱為二小姐,反正她們院子的人都喊小姐。
葉黎鳶掏出手帕幫她擦拭掉眸角那滴晶瑩的淚珠,對此並不在意,還是柔聲寬慰:
“好啦!怎麼還哭鼻子了,我這都不委屈,你怎麼就委屈上了呢?”
“女婢就是替小姐你委屈,她......怎麼可以這樣,明明你纔是......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女子嫁人何等重要,她們怎麼可以隨著她們的性子來。”
“隨她們吧,能搶去的,說明也不屬於我,而且,能被搶走的,說明也不是什麼值得被看重的東西,而且,一輩子很長,到底會如何,誰又能說的準呢?”
看著依舊還一臉委屈的水蘇,淡淡一笑。
“咱們啊,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便好,再說,你家小姐,過去三年可不是冇有準備的,放心吧,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透過窗欞,看著滿園盛開的鮮花,誰又能知道,這一刻的美麗又能持續多久呢。
庶姐想如何便如何吧?
生活的好與壞總是自己過出來的!
而非這山望著那山高。
有人隻看到了旁人光鮮下的花團錦簇,卻未見其被錦衣華服遮蓋住的累累傷痕。
無論是長信侯府的世子穆雲峰,還是鎮國公府世子江行昱,對她而言都非良人。
不過是自詡深情,自私自利的薄涼人罷了。
常言道,生活如飲水,冷暖自知,她那個好姐庶姐,真的以為攀登高位,享受榮耀是那麼容易的嗎?
夢中上一世長信侯的一切,都是踏在了自己的屍骨之上,這一世,便讓‘好姐姐’去品味一下其中的“好滋味”吧。
要如何便如何,隨庶姐便是。
再去重複一下夢中她嫁入鎮國公府後,與世子心尖尖上人搶男人的“精彩”曆程吧,相信旅途不寂寞,一定會非常熱鬨吧。
而她自己?
做個觀戲者也不錯,雖然,隻是一場夢,她卻已經在現實中驗證,既然真實存在,說明她也曾真的被傷害。
讓葉如嫻嫁入長信侯府,不提世子,單單“和善溫良”的長信侯夫妻、“友愛”的其他穆家人,真的就夠她好好感受一番了。
至於,吵著鬨著加嫁妝,便宜的隻會是長信侯府的人。
那可是一個吞金獸、無底洞。
對於,即將嫁入的鎮國公府嘛。
葉黎鳶不期待,也不排斥,畢竟可是還有寬厚慈愛的婆婆呢,而且,鎮國公府與長信侯府不同,它是世襲罔替,會一直榮耀下去。
她並不去爭什麼男人,由著他去和心尖上的女人,情情愛愛,同小妾們糾糾纏纏吧。
世子江行昱啊,她葉黎鳶真的,真的,不稀罕,更不需要啊。
隻想將自己的生活過的愜意,隨行。
思及此,眸中閃爍著幽色冷沉的光芒。
不可能像夢中那般傻,將自己一手推向繁盛的侯府,讓旁人摘了成熟的果子。
這一次
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她要,鎮國公府的一切也將來是屬於她和孩子的。
新婚夜,洞房枯坐,絕無可能!
無論是夢中夢到的一世,還是現實中的她、母親的切身遭遇,就足夠警醒她一生,從不會求情愛,太虛妄,而且世間男子皆薄情。
她就想將一切實際的牢牢抓在自己的手裡,做風光無限,榮耀滿身的鎮國公府當家主母,未來的鎮國公老夫人……
看到撇著小嘴依舊委屈著的水蘇,捏了一塊糕點遞給她。
“無需委屈,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走啦,忙我們自己的事去。”
說完便朝屋外走去。
當晚周姨娘精細打扮後,端著親手做的糕點去了書房找葉帷,在裡麵待了半個時辰,出來時麵色緋紅。
而後,周姨娘去了府中庫房,叫小廝抬了幾個大箱子去葉如嫻的“惜姝院”。
葉府的訊息傳播速度是非常快的,很快便傳入了葉老夫人所居住的安和院,大房韓氏所居住的夢溪院,以及二房所住的容瑟院。
兩房都坐不住了,默契的去了安和院,一番坐念唱打下來,本就心疼好東西不給她而給庶女,再疼也是庶女,如果是那幾個大孫子老夫人是能接受的……
尚在回味周姨娘帶給他奇妙閨房之樂的葉帷便被葉老夫人派來的夏嬤嬤急匆匆的叫去了。
鬨開的時候,葉黎鳶剛與自己的弟弟葉之耀用過了晚膳。
臨近她出嫁,這對自幼在這座宅子裡,互相取暖,跌跌撞撞長大的姐弟自是捨不得彼此,兩個院子中都是他們自己的人,不會傳出什麼。
本就關係親厚,自比平日少了些男女大防的顧忌。
“姐,你請安心,現在弟弟已經是舉人身份了,明年準備下場參加會試,定然拿個狀元回來,這裡從不是我們家,以後,弟弟的葉府纔是你的孃家。”
葉黎鳶轉眸看著麵前,身穿一襲天青色長袍,一頭烏黑的長髮,清澈的眼眸,閃爍明亮星辰的光芒,挺直的鼻梁,以及厚唇緊抿略帶幾分稚氣的精緻麵龐,身姿略顯清瘦,充滿了少年郎的蓬勃朝氣。
她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溫柔寵溺的笑:“好,弟弟的葉府就是姐姐的家,姐姐等著耀兒成為姐姐最強勁的靠山。”
“會的,姐姐,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好,姐姐相信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有需要就和姐姐提,我們姐弟從來不需要分彼此。”
無論接下來幾日,葉府因為葉如嫻突然提出增加嫁妝而如何的雞飛狗跳。
葉黎鳶的青鳶院則一片歲月靜好,每天過得充實而忙碌,喝喝茶,吃吃點心,看看話本,侍弄一下滿院的花草,清點一下自己的庫房,檢視了自己外祖家和孃親親自為自己準備的嫁妝,看看自己名下各商鋪,莊子的賬本……
然而
平日時不時就會來的院子,不是炫耀一下新的的衣衫羅裙,便是剛買的首飾,亦或者在葉黎鳶眼中廉價的父愛的庶姐竟然幾天都冇來找?
不過,她的訊息倒冇少經由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傳入葉黎鳶的耳中。
不得不說,這個庶姐向來都是個能折騰的。
冇有半刻的消停,不像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閒,趁著天朗氣清,帶著身邊的貼身丫鬟,婆子,出去轉了轉,順帶去富順居吃了他家特色的烤鴨和水晶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