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享受眾人敬拜的滋味?

看著這雨中一場主仆情深,沈昭昭麵上笑意更大了些,冇給她反應的機會,手中的長鞭便破空揮了過去。

悶鈍的聲響在大雨中格外清晰,那王氏被打得側過了身去,手上的油紙傘掉落在低,她曲腰捂著嘴上的痛楚回眸,滿眼的不敢置信,“你竟——”話音未落,沈昭昭又一鞭子揮了過去,好巧不巧地又打在了她的嘴上。

眨眼間,王氏嘴上幾道刺眼的血痕便順著雨水滴落在地,那雙眸子惡狠狠地瞪著沈昭昭,似乎方纔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這一幕讓在場的下人都驚呆了,畢竟王氏是大皇子的乳母,從前更是跟在太後身邊,一言一行皆代表了太後,宮中的人對她都尊敬有加,絕不敢如此這般隨意欺辱。

王氏忍著嘴上的劇痛,抬手便指著沈昭昭,滿臉的惡相,“我,我乃太後指派——”話未說完,又一鞭子已劈開空中飛濺的雨水,直直朝她的手指纏了過去,王氏猝不及防,被長鞭纏著,一個趔趄,噗通一聲便跪在雨中,慘叫出聲,模樣好生狼狽。

沈昭昭收回鞭子,鞭子前端繞著的棉布索染上了鮮血,細看,那血跡正沿鞭身蔓延開來,她皺眉遞給身邊的如霧,“拿回去好好洗洗,莫染臟了我的九尾。”

盛京坊間傳聞,說沈二孃是京中跋扈王,此話說的冇錯,她就是。

上一世冇能把這個名頭傳下去,怪隻怪她瞎了眼。

王氏聽到這話,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疼的,兩眼一翻,已然暈死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少年顯然呆滯了一瞬,麵上露出驚恐,抬手便扯上了沈昭昭的襦裙,“姨母,乳母她,不是有意的……”聞言,沈昭昭未曾理會,隻提起裙襬抖落他的手,後退兩步轉身往內殿走去。

後纔回眸瞥了眼給自己撐傘的宮人,那人很快便心領神會,撐傘抬腳走到大皇子身邊,把人扶了起來,帶進了正堂。

待人都進了正殿,下人已然用水潑醒那王氏。

她嘴上的傷口讓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隻得死死盯著榻上之人。

沈昭昭垂眸,見坐在下方的少年,雖渾身濕透眉眼躲閃似是怕極,但腰桿始終挺得板正,便開口道:“我為貴妃,你為皇子,算起來也算你長輩,而王氏口口聲聲說我蛇蠍心腸毫無禮數,我倒想問問。

若尊長身子不適,是否要拖著病體出來見前來請安的小輩,才叫端莊大方合規合矩?

還是說,你早便惦記上儲君的身份,享受眾人敬拜的滋味?”

少年眼皮一跳,麵色眨眼更顯蒼白,立刻垂首道:“不不不!

子恒萬萬冇有此意!

還請姨母慎言!

今日之事千錯萬錯都是子恒的過錯!

姨母要如何罰我子恒都認下,萬望姨母不要把今夜之事告知國公!

否則我必少不了一頓責罰……”後頭那句顯然是有些心虛,聲音都小了不少。

沈昭昭身後,如霧已然貼心地給她端上一碗薑湯,她伸手接過,隻用湯匙撥弄著浮在碗邊的薑花,淡淡道:“給大皇子也上一碗,免得今夜之事傳出去,旁人又會說我苛待皇子,不敬已故德仁皇後!”

蕭子恒是皇後鬱憐故去前誕下的長子,自幼便喜歡跟著顧國公東奔西躥,大字不識一個,偷雞逗狗樣樣行,盛京戲稱他為“草包皇子”。

聽到這話,蕭子恒眉眼一鼓:“誰人敢說此話!

子恒自有記憶來,阿孃便常常在我耳邊提起姨母的名字,她說姨母是天底下最最灑脫之人,從不拘於世俗!

今夜子恒來此,便是聽聞姨母染了風寒,所以這才特來請安……”沈昭昭抬起眼皮看了眼少年,勾唇笑道:“既如此,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既知道我身染風寒不便見人,卻仍在這殿外長跪不起,還任由王氏辱我,是何用意?”

這句話一下子把蕭子恒剩下的話都給堵了回去,連如霧遞過去的薑湯都冇敢接,隻囁嚅道:“……此事是子恒不好,其實,其實子恒長跪不起,原是聽聞阿耶有意讓我和棠兒常伴姨母左右,卻又聽聞姨母有所遲疑,這才……於此長跪不起。”

“至於乳母,我也不知為何她會突然來此,還對姨母說出如此瘋言瘋語……但總而言之今夜之錯,全在子恒,子恒願受姨母責罰!”

沈昭昭聽他說完這些,眉頭一挑:“責罰?

我可不敢罰大皇子,這往小了說,皇子金樽玉貴,我一後宮妃嬪,無資格責罰,往大了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妾豈不得落個大不敬的罪名?”

蕭子恒似聽得暈暈繞繞,滿臉茫然,但臉上的懼色和躊躇早已說明瞭一切。

“罷了,你也不必再此繼續聽我說道,乳母王氏以下犯上口出惡言,還仗著從前在太後身邊伺候的情分在我長春宮放肆,方纔小懲大誡,這事便也算過去了……”話音未落,那王氏已然掙脫了身邊人的束縛,抹了把臉上的水,看向一旁的蕭子恒,麵露憂愁,齜牙咧嘴地開口。

“大郎,經此一遭,你與公主當真還想住進這長春宮嗎?

貴妃今日初見便打了宮中的老人,便是太後與聖上在此,奴也是要直言——”“饒是太後與聖人在此!

我也會用九尾抽爛你的嘴!!”

沈昭昭打斷了她的話,手中的湯碗被重重放在桌上,略燙的薑湯搖晃著淌出碗簷。

王氏的話被沈昭昭蓋了過去,殿內寂靜無聲,就連宮婢的頭都悄悄垂得更低了些。

“你算個什麼東西?

仗著與太後有些情分,竟敢來我這長春宮撒野?

看來你嘴上這傷並未讓你變聰慧些,來人!

把她押去掖庭局,三十笞鞭,一下都不可少!”

說完,她也不給蕭子恒再求情的機會,“聽聞大皇子身子羸弱,今夜又淋了雨,免不得染上些許風寒,便先回吧,我乏了,還有何事明日再說。”

“她真是如此說的?!”

宮牆之間,互相都插著各宮的眼線,宮內人人心照不宣。

有一嬌媚女子支起臂膀,狐疑地看向床邊人,見那人頓首,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我可隻聽聞她素日跋扈成性,竟未曾想是這般囂揚……入宮第三日,眼看著夜裡就要承寵,結果她不僅殺了個內侍,還鞭笞了王氏……不過那婆子仗著太後之勢在宮中胡作非為已久,現在終於有人治治她了,也好。”

“一日內鬨出如此大動靜,此女要麼心思頗深,要麼就是腦子不好使,阿素,你覺得她是前者還是後者?”

阿素垂首:“娘子,夜已深,早些睡下為好。”

聞言,女子暗暗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就知道管著我,也不知顧厭身邊都是些什麼人,真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