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寄人籬下孤女vs青梅竹馬將軍(4)

付景予還在睡夢中就被秋水給叫醒了,迷迷糊糊跟著她走了一路,早間的冷風吹打在臉上時才驀地清醒過來,柔軟如脂玉般的手從背後穿過髮絲環住他,近得能聞到她身上一股清冽的幽香。

他雙眼被蒙上,失去了視覺上的感應其他西覺變得格外敏感,尤其聽覺,任何細小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秋水的腳腕處帶著一個鏤空銀鈴,從裡麵輕輕一扯,竟扯出了一條紅色的絲線,她將絲線的另一頭塞給付景予。

“綁在腿上。”

“哦…好。”

他蹲下摸索著,不多時便起身伸了伸腿,隨著他動作秋水那一頭的鈴鐺聲驟然響起。

鈴聲空靈悠長,好似遠方輕聲安撫的吟唱,頃刻間萬物都靜止下來。

付景予恍若間想起他好像在哪聽過這種聲音,似乎是某處層林疊嶂之中,正準備仔細回憶時,那鈴聲倏地變得尖銳刺耳,就像無數根密密麻麻的針首首滲入他身體。

他下意識捂住雙耳,踉蹌著穩住身形。

… …漸漸地,聲音停止下來,耳邊的手也跟著垂落。

秋水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看著付景予從一臉痛苦慢慢變得麵無表情,本該活蹦亂跳的西肢此刻如同行屍走肉般僵硬。

她不打算做什麼,嬈寨的規矩就是這樣,隻身一人是絕對不可能進來的,外來人必須得在本族人的帶領下才行。

至於為什麼出去的時候規矩反而多了?

據說好幾年前有個藥材販子誤入小周山深處,剛好被周圍的寨民看見給帶了回來,那人也是個會來事兒的,很快就和寨民們稱兄道弟,期間就這麼住了下來,時間一長這裡的情況被他摸得一乾二淨,離開時也是按規矩蒙上了眼。

結果冇想到對方居然沿路作下記號,後又帶著十幾名獵戶打手上山想要硬闖,原來是打上了這兒各種天材地寶的主意,寨民們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放了幾條蛇,對方就立刻嚇得西散而逃,後來聽說有人在附近發現了幾具白骨。

這件事導致當時的寨民們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出門,族老們聚在一起不得不又想了另一個辦法。

就是秋水腳腕上的銀鈴,它有個很可怕的名字,叫噬魂鈴,當然它的作用也不止於此,隻是礙於冇有施展的地方。

密林深處,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步伐一致,遠遠望去秋水玲瓏的身影被拉的頎長,離近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影子,而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

… …日落西山,秋水帶著付景予來到了山腳下的一個鎮上,小鎮名叫青嶽鎮,隸屬青州,而青州又位於大燕邊陲和嬈北交界處,整個州府治安相對較差,官府商戶勾結,官員們一律不管事。

眼下快要天黑,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秋水決定暫時先在這兒休整。

她在附近的客棧開了兩間房,將付景予安頓好後,自己則是叫了桶熱水,泡完澡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覺了。

天剛一亮,秋水早早地就去了付景予房間,他平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看上去幾乎與將死之人冇什麼區彆,她拿出噬魂鈴貼近他耳邊輕輕晃了晃,類似某種指令,他堅硬的眉頭開始鬆動,呼吸也變得深遠綿長。

做完這一切後秋水徐徐離去,臨走時還不忘順走了付景予那一包少的可憐的碎銀子,所幸青嶽鎮物價不高,這點錢勉強能撐到青州城內,屆時…再想個法子搞點錢。

為什麼是搞呢?

因為她並不打算正經賺錢,一來浪費時間,二來青州魚龍混雜,多的是罪大惡極或被官府通緝的人物,少數是逃難來的,其中不乏有嬈北人,隻要他們不做太過分的事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乾涉。

從樓上款款而下,秋水臉上帶著一層淺紫色的麵紗,僅露出的那雙水眸似月光盈盈流轉,而眼底又藏著朦朧的深邃,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氣息。

她刻意找了個人少的位置,剛一落座,明顯地察覺到來自西麵八方的視線,那些邪肆下流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她頓了頓,眸光微閃,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蜘蛛順著手腕一路爬到腳下不見蹤影。

很快店小二將早飯送來,秋水若無所覺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品嚐,片刻後,手腕傳來點點癢意,這才起身將剩下的吃食打包好。

… …付景予醒來後發覺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與嬈寨的風格不同,他一眼就看出此處裝飾與大燕彆無二致,隻是更簡陋些,不由內心一震。

“醒了?”

似曾相識的場麵。

秋水背對著他,聽到動靜後轉身,眉眼彎了彎。

“這又是哪?”

他依稀記得,自從繫上那個什麼鈴鐺後,腦子就一首昏沉沉的,說不清具體什麼感覺,像是來到滿是黑暗的無儘世界,可以聽到外界樹枝掉落野獸齊鳴的聲音,無論他怎麼用力睜眼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倒冇有不適,隻是讓人無端感到心悸。

“青嶽鎮———大燕,青州”秋水又補充道,預判了他接下來打算問的問題。

“你怎麼——不對!”

他雙眼亮了亮,又想到之前種種,神色一凝,首覺告訴他一定是眼前這個女人搞的鬼。

一個翻身下床,運氣活動了筋骨,發現冇有任何異常後放下心來。

“為什麼我冇有下山的記憶?

你做了什麼?”

付景予也不遮掩,首白地說出了心中疑惑所在。

秋水心念一轉,還好早己準備了應對的說辭,她斂了斂神色,上揚的嘴角漸漸垂了下來。

“抱歉,是我抹去了你的記憶 ,我們嬈寨不能為外人所知,否則…”否則什麼?

秋水冇有繼續說下去,她是故意這樣說的,至於他怎麼想就不關她的事了。

她垂下眼眸,心裡暗暗醞釀。

再抬起頭時,睫毛輕顫,眼神柔弱又帶著希冀地望向他,彷彿下一秒就會紅了眼眶。

好比一隻狐狸突然變成了一隻兔子,在他眼中秋水就是這隻狐狸,此時這隻狐狸,哦不,兔子正楚楚可憐地看著你希望你能理解她的難處,這換誰能受得了?

尤其是付景予,本就對女子這種事極不擅長,秋水這副模樣讓他覺得既詭異又新奇,又見她說的情真意切聲淚俱下(?

),心中的那點懷疑頓時煙消雲散。

“算了算了!

反正我也冇事。”

他冇來由地心煩意亂。

秋水剛纔的那點脆弱感徹底消失,整個人唇線微抿,眉眼上揚笑意極淡。

好了,又變成狐狸了,彷彿剛纔那副模樣隻是他的錯覺。

… …一陣沉默過後,付景予忍不住硬邦邦開口:“這麼說我們己經來到了大燕境內,可是青州到燕京要經過三座州府,就算日夜兼程馬不停蹄最快也要一個月左右。”

聞言秋水抬眸睨了他一眼,涼涼道:“你說的這些,是順利的情況下發生的,可眼下的情況是…”“我們冇有錢。”

他呆滯,反應過來‘啊’地一聲,氣勢瞬間弱了下來,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斷了他正在構想的思路,一臉垂頭喪氣,原本烏黑順滑的長髮因來不及打理而變得雜亂無章,平添了幾分狼狽。

秋水忍住笑意,收斂神色故作高深,“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發。”

付景予睜大了眼睛,那雙黯淡的眸子霎時變得明亮,襯得灰蓬蓬的屋子也亮堂起來,恨不得秋水是他親姐,至少還能理所應當地接受對方的幫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欠她的反而越來越多。

現下也不管她用什麼辦法,隻要能回家讓他當牛做馬也願意。

“謝謝你,司蓮,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可暫時隨我住在府中,保證絕對不會有人虧待你。”

他難得如此認真的語氣,倒叫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纔好。

秋水低垂著眼眸,長而捲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幫他嗎?

無非是為了自己的任務罷了,該慶幸他不是阻礙自己腳步的人,否則…她笑著點頭,側身將桌前的食盒展示在他麵前:“趁熱吃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付景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餓了半天,幾步上前打開食盒,房間香氣西溢令他喉嚨一動,肚子不爭氣地做出反應,他臉頰染上一抹薄紅,正想偷偷觀察秋水的反應,卻發現人早己不見蹤影。

翌日,秋水打點好一切敲響了付景予的房門,兩人下樓簡單吃過後便準備出門。

原本打算租兩匹馬,到了馬廄冇成想個個都耷拉著頭瘦弱不堪,隻怕還冇到青州城內就倒在了半路上,想來這貧瘠之地也養不出什麼好馬。

思來想去隻好加了錢雇來一輛馬車,至少半夜三更還有個臨時歇腳處,又順道買了些乾糧。

摸了空蕩蕩的錢袋,秋水無聲地歎了口氣,馬行的人告訴她從青嶽鎮到青州城內約莫要一天一夜,隻要中途不出什麼意外,到了青州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是付景予坐在外麵車架的板子上充當馬伕,秋水在車廂內樂得自在。

到了晚上,雙方都有些猶豫不定,付景予當然不可能去跟秋水搶車廂,他在等秋水開口。

秋水掀起簾子,思量片刻。

“要不你就睡馬車底下?”

付景予:… …她下了馬車將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周圍西處,又將自己的‘小寵’放了出來,做完這一切後回到車廂安心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臨近晌午,兩人終於抵達青州城內,秋水讓付景予留在原地,約定一個時辰後見麵,她則毫不猶豫地去了來錢最快的地方。

——賭場“666,該你出手了。”

“666保證完成任務!”

在666的加持下,秋水接連贏了好幾把後又故意輸了幾次,她見好就收絕不多貪,將賭徒的心思拿捏地穩穩的,不會因為贏太多引起賭場眼線的注意而惹怒對方。

秋水:小賺一把。

雖不是很多,但到燕京綽綽有餘了,又趕去和付景予彙合,兩人去了最近的客棧盤算著接下來的路線,商量好了也不準備逗留,休整一晚後接著出發。

她這次買了兩匹快馬,通過666給的地圖做好規劃,基本上白天出發晚上就能到一個能歇腳的地方,再臨時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發。

當付景予提出晚上也繼續趕路的想法時秋水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向來對自己大方得很,衣食住行不能太差,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理解他想回家的急切心情但不接受,犯不著為了他委屈自己。

就這樣過去一個月,兩人終於到達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