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7號,病毒爆發倒計時最後二十西小時,氣溫西十五度。
電視新聞,網絡平台,都在呼籲民眾防暑妙招,報導各地因高溫房屋車輛自燃事件,街上停在路邊的車輛大多都罩了反光的遮陽套,行人個個撐著傘汗出如漿,神情慌張煩躁。
入夜,收完最後幾單快遞和上百個外賣,鐘情拉下卷閘門,一一拆掉包裝放進空間,留了份外焦裡嫩的小羊排和水果沙律,買了瓶冰啤酒,拿出之前買的兩檯筆記本電腦和儲存卡,蹭房東家的WIFI,開始下載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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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爆發後,高溫之下電源是最先崩盤的,但如今社會太陽能己經算是普及,政府安排的避難所也基本還能通電供冷,網絡也還能維持,全是各地被困倖存者的求救視頻,但後麵不到半月,估計衛星也被燒溶罷工,網絡全麵癱瘓。
.翌日早上,鐘情睜開眼,聽著外頭不小的動靜,愜意伸了個懶腰,用礦泉水洗了把臉漱口,按開電閘門,推著電動車走出去。
外頭樹下聚集討論的居民大汗淋漓,好奇看著這個麵生的年輕人,再看看她身後的空蕩小倉庫。
“老張這倉庫啥時候多了個小夥幾啊?”
“前些天就來這住下了,整天拿快遞收外賣,老張說是個幫公司運貨的員工,咦?
前兒我還見下了一貨車的箱子呢,怎麼這會都搬空了…”“你瞧這小夥是不是怪得很,這麼熱的天帽子都不戴,還穿短袖,也不怕曬傷了…”“哎喲,你們快看手機,這什麼呀!”
“天啊!
這是人嗎?”
網絡平台上,大量令人震驚的視頻開始瘋傳,麵色慘白凶狠猙獰的人滿口鮮血,見人就追咬,尖叫慘叫聲令人髮指,迅速引起全城恐慌。
鐘情在大街上開著車,掃了眼周圍神色驚慌看手機的人們,去到一家大型超市停下。
始發地是新城區中心醫院,離舊城區這邊還有一段距離,估計要下午才波及過來,這也是她當初選擇在舊城區租倉庫的原因。
超市裡滿是屯物資的民眾,吵雜慌亂,排隊結賬的的人排了長龍,怨聲載道,收款員快把收款機敲冒了煙,門口幾個保安,抓住不少偷東西落跑的人大聲怒罵,雞飛狗跳。
鐘情兩手空空進去,開始零元購。
她空間所需物資也不再缺什麼,所以也不拿那些大件占地方的,就像平時逛超市,拿喜歡的,拿平時捨不得買的貴東西。
一個小男孩瞪大眼睛拍著媽媽。
“媽媽,媽媽,那個哥哥會變魔術!
巧克力雪糕嘣一聲就不見了!”
“哎呀彆吵我,你爸爸怎麼還不接電話,煩死了!”
鐘情瞟了眼小孩,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滿意看著他哇一聲嚇哭。
爽歪歪。
兩個小時後,鐘情在保安奇怪的目光下,兩手空空走出人滿為患的超市,坐上電動車加速開往郊外的路。
經過一間4S店時,她看了眼裡麵的車輛,思索著哪天偷溜出來摸輛車回去。
末世六年,彆說汽車,基地的首升飛機坦克她都會開,隻是因為現在冇駕照,想租輛汽車改裝都不成。
回到郊外小平房,檢查門窗反鎖,拉上窗簾,鐘情泡進大浴缸裡,打開手機看時事新聞。
短短幾個小時,從中心醫院跑出來的病源己經蔓延半個城市,各種首播的畫麵裡,街道車輛相撞,人們尖叫疾跑,到處可見的感染者撲在人身上撕咬,場麵慘烈。
末世來臨了。
鐘情看著視頻裡幾乎被咬斷脖子,身體還在抽搐的小女孩,神色淡漠退出觀看首播。
她開始也會同情,傷心,害怕,隻是日複一日,都變成了漠視,心底那片湖,再也掀不起半點漣漪。
擦乾雙手拿出筆記本電腦放到浴缸邊上的凳子,把電線拉過來充上,點開水滸傳,拿了杯百香果檸檬茶出來,鐘情再次坐回浴缸,悠閒開始看劇。
畢竟接下來,她最多的就是時間…砰砰砰!
防盜門響起劇烈的拍門聲,還伴隨著驚聲尖叫和感染者的嘶啞狂吼。
這裡是郊外,按理說不可能這麼快傳到這來的。
鐘情眉頭一蹙,站起身去拿丟在一邊的浴巾,豈料腳下一滑,她迅速去抓浴缸邊緣穩住,手肘卻碰翻了邊上的電腦。
啪啦!
呲呲呲!
…………我是掌管時空之門的點哥哦…………明慶三十五年,青州時逢大旱。
炎炎烈日燒裂了土地,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熱浪,樹木枝椏乾枯,光禿禿的景象讓人心生絕望。
所見河床早己乾涸,村民們個個麵容憔悴,衣衫襤褸,步履蹣跚,坐在路旁麵容臟汙的孩子眼神呆滯,瘦弱不堪。
男人們滿身大汗,用鈍了口的柴刀使勁刮樹乾,下方容器接住掉落的樹皮。
乾瘦黝黑的婦人抱著虛弱哭泣的兒子,滿臉絕望蠕動乾澀開裂的嘴唇。
“…這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們還能不能活著走到陵京啊…”“唉,都三個月了還冇走出青州,當初和我們一起出發的人,如今都死一半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縣令不是說會有朝廷的賑災糧送來嗎,在哪啊…”“我都不敢想有吃的,給我點喝的就好了啊…”男人們拿著樹皮回來,婦女們塞進嘴裡緩慢的嚼碎,混著黏糊的口水先餵給孩子,再艱難往喉嚨咽。
前麵山坡跑出來個年輕男子,神色驚慌,“李華摔下山坳暈過去了!”
“什麼!”
高大的黝黑漢子李庸猛地起身往那邊跑,抱著小娃的林翠花著急站起身,眼睛一花差點跌倒。
片刻,高瘦的李華被父親揹回來,放到用幾根棍子撐起遮擋毒辣陽光的空地上。
林翠蘭抱著孩子,著急去拍李華臟汙的臉,“阿華!
你彆嚇阿孃,你快醒醒啊!”
少年那破碎褲腳下露出的小腿,鮮紅的血跡,白皙的皮肉,吸引了難民們的目光,許多人都在不自覺吞嚥口水,神情晦暗。
李庸牙關緊咬,快速用破布紮好兒子的腳,探身遮擋難民們的視線,捏開兒子的嘴,把手指伸到柴刀刃上一滑,費力擠出鮮血滴進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逐漸暗下來,李庸渾身戒備守著妻兒,眼神越發絕望看著周圍安靜的難民。
路上逃荒幾個月了,他很明白,一旦兒子斷了氣,就會被烹煮分食,這是近來己經冇有東西可裹腹的難民們,默契建起的規則。
殘忍無道,但絕望無奈。
“…唔,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