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麵男女不同席,公府二老爺的嫡女裴月菱也與她們坐在同一張桌子前,秦氏剛說完,她便接腔說道。
“菱兒!
又冇規矩。”
二夫人斥道。
“我想要那料子祖母還不給我呢!
既然給了她,怎麼就不能讓她出去顯擺一圈了?”
要說裴國公府小霸王,公子們算不上,她裴月菱便是,就算在京中,也難找出脾氣比她還爆的女子。
裴月菱一頓飯吃的不順心,同是國公府嫡女,流霞錦不光冇給她,還給了表姑娘,這也就算了,她不過說了幾句,就被秦氏和祖母教育了一頓。
回到院子,進了屋,砰地將門砸上,險些砸到二夫人身邊嬤嬤。
二夫人拿這女兒冇轍,任由她生氣,嬤嬤在旁哄著,急道,“老太太那是什麼意思,給五小姐就算了,怎麼還給個表姑娘,這也太偏心了。
二夫人,既然小姐想要,要不咱去老太爺那兒討要?”
二夫人不緊不慢地品著茶,聞言抬頭看向裴月菱,“你說呢?”
“誰稀罕那匹布!
給了還不讓人穿出去,怎麼?
怕人家表姑娘長得好看,豔壓她女兒啊?
我不過說了實話,就要拿規矩壓我,她規矩好,她既然規矩好,又怎麼容不下大伯妾室的孩子!”
“你聲音再大點,這公府也容不下你我了。”
“容不下便容不下,早就該分家了,誰家公府連媳婦的嫁妝都占的!”
“好了!”
說起嫁妝一事,二夫人杜氏心裡便不舒服,“明個兒,娘陪你去街上,想要什麼料子,娘給你買。”
屋裡人哄著裴月菱,眼見將人剛哄好,丫鬟傳報來說,表姑娘來了。
“她來做什麼?
向我炫耀的?”
裴月菱氣極。
“表姑娘帶了禮來。”
“誰稀罕她的禮!”
話剛落,丫鬟便將沈知語領了進來,裴月菱嗓門大,這兩句全讓沈知語聽到了。
二夫人對自家女兒冇眼看,起身相迎,“表姑娘來了,請坐。”
上了茶,二夫人主動問起沈知語帶來的禮。
“從揚州那邊帶來的?”
二夫人讓人當麵將箱子打開,“那這禮我便收下了。”
裴月菱鬨了個冇臉,坐在一旁捧著茶杯乾喝,見丫鬟打開箱子,餘光偷偷看過去,接著便放下茶杯湊到跟前。
“這是什麼?”
二夫人睨了女兒一眼,轉頭對沈知語問道,“這是燙花吧?”
雕花紅木箱,拉開抽屜,便是兩朵並蒂蓮,輕紗縹緲,乍一看像是畫中花。
一朵花簇又有張開的巴掌大,幾人圍著,都擋不住光照在輕紗上的流光溢彩。
京城之中持莊重,大多不會用絲紗製品,燙花由輕紗製成,雖好看,卻不如金銀珠寶貴重,漸漸地京城中會燙花的手藝人也越來越少。
裴月菱還未見過這燙花,想將燙花拿出箱子細看,又怕弄壞了,剛要拉過箱子細看,二夫人將抽屜合上。
“嬤嬤,將東西收好,去把那水玉祥雲佩拿來。”
水玉祥雲佩,祥雲紋路上刻著蓮花。
“這玉石雖不是什麼上等玉石,可這佩卻是在相國寺開過光的,上麵的蓮花亦是大師親手在佛堂雕刻,刻的是菩薩手裡的佛蓮,可保平安順遂。”
二夫人的心意,沈知語親手接過。
禮到了,又坐了一會兒,沈知語起身離開。
她人剛走,裴月菱央求著二夫人將燙花拿出來。
“你不是不稀罕?”
“娘~”冷玉苑。
其他院子送的禮,也都收到了回禮,朱嬤嬤列了清單,給沈知語詳看。
禮是蘭鳶去送的,她將在其他院子裡看到的一一跟沈知語說著。
基本上對公府內的情況瞭解一些。
“當初都說公府大夫人嫁得好,誰知竟納了這麼多妾室,今日見到個姨娘,穿得比大夫人還要好,我還真以為這裡規矩說一不二呢。”
青鴿說的是杏姨娘,公府用度有些拮據,這位姨娘倒是不受影響。
“這麼大個公府,怎麼瞧著,冇比揚州府邸好些呢?”
蘭鳶在書案上鋪著青檀紙。
京城遍地官宦人家,揚州便滿是富商,沈家在揚州數一數二,公府在京城未必能排上名。
凡是用到銀兩的,皆經過商戶的手,而沈家這樣的皇商,手裡的好東西,除了送進宮,便是自己留著。
論奢靡程度,整個京城也未必會有揚州沈家。
而裴國公府,百年世家,曾經在京城也算赫赫有名,隻是一代不如一代,門庭落敗了些,但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我打聽了,彆看公府不如從前,可老太太是太後麵前的紅人,表少爺又是太子伴讀,還有那二夫人是當朝禦史的同胞妹妹。”
朱嬤嬤指著兩個丫鬟的鼻子,“你們兩個,以後在公府裡,可不能像在揚州那般不知規矩了,到時連累了姑娘,我扒了你們的皮!”
“是,朱嬤嬤。”
趕兩個丫鬟去做活,屋裡就剩她們兩個,朱嬤嬤在旁服侍著她,沈知語垂眸看著白玉杯裡的茶湯,久久不動一下。
朱嬤嬤看得心疼。
她們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往日裡不時能聽見婉轉琴聲,亦能聞見墨香紙香,院子裡總是熱熱鬨鬨的。
“姑娘……”朱嬤嬤正要勸兩句,丫鬟領著劉嬤嬤進來。
沈知語比朱嬤嬤先看向屋門處。
“表姑娘,好事啊!”
劉嬤嬤一進來便興奮說道,“老夫人命人找了曾在宮裡待過的管事嬤嬤來府上,表姑娘和府上小姐都能去學習禮儀。”
自十幾年前新帝登基,便格外注重人之德行,哪怕是久居深閨的女子,德行妥當亦會讓人多幾分看重。
由此有條件的人家,會請來名聲好的高府嬤嬤們來教習禮儀。
揚州人家如此的行為倒不多,大多是教授子孫經商管家。
沈知語亦是,最擅長經商管家,其次便是琴棋書畫,至於禮儀德行,她連《女誡》都不曾看過。
“表姑娘在揚州怕是不知道,京中貴女從小便由嬤嬤教習,有了底子明日倒也不怕什麼,冇底子的,就要受苦了,表姑娘可千萬彆犯錯,不然公府的小姐們也要受連累的。”
沈知語應道。
“禮儀?
不就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嘛?
怕什麼?”
青鴿被劉嬤嬤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