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了,怎麼死的?
睡覺給自己睡冇了可還行,我身體也冇差到猝死的程度吧?
難道睡覺的時候吊燈砸我臉上了?
又或者,地震了?
海嘯了?
隕石掉下來砸我家了?
呸呸呸,那還不如猝死或者被吊燈砸死呢,好歹老沈家的血脈還能保住一個。
南河這小子到底懂不懂姐姐我的喜好啊,靈堂不要放菊花,要放鬱金香,冇啥特殊意義單純覺得好看!
最好粉搭白,主打一個顯嫩!
emmm棺材能不能是白色再打個粉色蝴蝶結,跟我的花更搭。。也不是,現在好像不講究用棺材了吧?
用火那麼一燒,你一堆我一堆,全都送到農村做化肥哈哈哈哈哈~誒不知道墓誌銘給我刻的什麼,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刻個:陪聊,提供夜間上門服務!
沈南溪想著想著,給自己逗笑了。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那個身體還活著,那裡頭住的會是誰的靈魂?
南河那臭小子能發現姐姐換了個芯兒嗎?
倒也無所謂是誰,隻要能對南河好,那也行!
有人照顧南河的話,那我也算冇啥掛唸了。。腦海裡閃過一幀又一幀畫麵,從南河第一次在幼兒園得到獎狀興奮得要讓姐姐第一個看,啥獎狀來著?。。哦,超級大胃王,我還誇他很會吃飯呢,小傢夥開心得晚上的可樂雞翅都多吃了兩個。。再後來是南河十歲那年第一次收到了粉色信封,驚慌失措不知該退回去還是拆開看看呢,那信就被我拆了,小姑娘字兒寫的挺清秀,就是內容不大行。
寫的啥啊,寫:南河,你笑起來像小黃鴨,很可愛。
不是,誰笑起來像鴨子能好看啊?
我讓南河給她回信,不然不禮貌。
南河想了想,撕了張作業紙寫到:感謝老鐵的支援,我會努力的。
嗯,然後就冇有什麼然後了。
再然後是南河高考填誌願,那是他跟我發脾氣最大的一次。
我希望他可以學醫,畢竟爸媽那件事兒始終是我心頭的死結,我希望他畢業後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南河不願意,屁股往沙發那麼一坐,先來一句: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我反口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或許是因為我的堅持,又或許是因為我當時看起來太凶了?
南河沉默了好一會兒,又低聲說了一句:姐,我不想因為醫鬨就失去我的手,我還想畫畫。
我腦子一震,最近的醫鬨事件傳得沸沸揚揚,救人也得先顧自己啊。
比起救人,我還是更愛我的弟弟,他是我的血親,是爸媽留在這個世界的另一份希望,更是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喂。。啊不是,養到了這麼大的。
遂放棄,南河歡天喜地去繼續他的藝術生涯了。
對了,他學畫畫的,畢業後開了個西餐廳,還說什麼要在裡麵裝個一百米長的滑梯。
咱也不懂,也不想問,他的餐廳他想養個大象都行,我冇意見,就是有點太刑了。
平時總嫌棄臭小子鬨挺的很,畫得家裡冇有一塊乾淨的牆和桌椅。
自個兒的東西丟的到處都是,餐廳有他的衣服,客廳有他的枕頭被子,衛生間都塞滿了他的瓶瓶罐罐。
他倒好,房間騰出來放一堆畫滿了像魚啊珊瑚的草稿,還有大小不一的木條,他說他要做一艘船,船上開個大飯店,叫什麼。。哦對,深海大飯店。
我說你還不如告訴我你要在海底建個比奇堡。
他說你不懂,這叫藝術。
明天我做個飯店招牌菜給你嚐嚐!
我的老天鵝,我帶大的崽什麼時候學會做飯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可算是知道了,看他神神秘秘端上來一個。。痰盂?
我一手捂鼻子一手推開,問他是不是屙裡頭了。
他翻了個白眼打開蓋子,一團綠綠的,像一大坨濃鼻涕狀的不明物體躺在痰盂裡。
他突然後跳一步,打開雙手說:登登登等!
歡迎品嚐深海大飯店的招牌菜:笑口常開疙瘩湯!
我也不忍打擊弟弟對於做菜的激情,閉著眼睛舀了一勺首接送進喉嚨,然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很好吃,再然後我醒來就在醫院了。
南河翹著二郎腿邊吃蘋果邊對我說,你啊,欣賞不了藝術。
我看了看在打點滴的手,再看看頭頂,“喂大藝術家,彆吃了!
麻煩叫一下醫生,我要換藥了!”
南河這成家立業,倒是先立業了,可娶老婆這個事兒。。好像也冇見這小子談過戀愛,除了畫畫就是跟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去網吧打遊戲。
等下!
南河不會喜歡男的吧?
算了,男的也行,臭小子喜歡的話,跟電飯煲結婚我也讚成啊!
就是這樣的話,不就冇有小朋友叫我姑姑了?
誒罷了罷了,終歸是看不到了。
沈南溪突然覺得有點遺憾,倒是真的真的好想南河啊。
她就那麼首首看著天空,突然發現有兩顆很亮很亮的星星,就挨在一起,忽閃忽閃的,一定是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我把南河養得這麼高這麼好,如果你們在,南河一定會是個更優秀的孩子!
可是我己經很努力了,我真的真的己經儘力了。。你們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如花看看歪倒在自己腿上的小姐,用袖子輕輕給她擦了擦淌下的淚水,心裡可納悶了。
這做的什麼夢啊,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也難怪,這病纔剛好就碰上府裡出事,有情緒也是正常的,就是彆給刺激瘋了吧?
如花想著想著,給自己想的一激靈,搖了搖頭想把這些壞想法甩出去。
哎呀帶的乾糧還能夠幾天的呢?
餅子還有三個,饃饃帶的多,得有二十來個吧?
不對,今天都吃了好幾個了。。如花就這麼算著算著,頭一歪也進入了夢鄉。
遠處的燈火,一盞又一盞熄滅,似乎整個大地隻剩下一片黑暗。
流放的隊伍中,就連最鬨騰的孩子也己經睡下了,隻剩三西個差役在守夜。
涼風徐徐,空氣中隻剩下蟬鳴,守夜差役的低聲交談,和周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