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三年,上官家獨女終於回家了。
闔府上下站滿了一整個院子。
一雙雙眼睛滿含期待的盼著、笑著、望著。
隻見那風塵仆仆歸來的大小姐才進門,便被高高的門檻絆了。
那一摔,怎麼也爬不起來。
有人上前去扶,摸到的卻是脫落的假肢。
那一刻,冇人再笑得出來了。
人群裡,有人小聲的歎息:“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是啊,人活著回來就好。
爹孃紅著眼上前,伸手卻隻敢碰她的臉。
“音兒以後,再也不會吃這樣的苦了!”
上官棠音後退了半步,泛著冷光的眸子淡淡凝視著二人。
聲音沙啞的問道:“你們……是誰?”
看著她眼裡滿滿的疑惑與戒備,跟前的兩人眼淚一下繃不住了。
府裡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一日的上官府到處掛著鮮紅的紅綢綵帶,卻靜得像發喪一般。
一片死氣沉沉地。
每個人都表情很凝重。
上官棠音不明白家中人為何這樣,隻是默默地隨著家人吃飯,祭拜祖先。
失蹤的三年,她忘記了所有的人和事。
一身的病痛怎麼來的,她也忘了。
右手怎麼斷的,她亦不記得。
回家後的第二日,所有人又都笑得一臉燦爛。
都來同她問好,說笑。
隻冇人問她在外的三年如何,就好像她不曾離過家。
她隻靜靜聽著,偶爾回答一兩句。
幾日下來,家中下人都不到跟前晃了。
都說,往日裡又甜又軟的嬌嬌女,如今不愛說笑也不與人親近了。
還有暴力傾向。
前幾日瞧狗不順眼,便把狗牙全卸了塞回狗肚子裡。
前天用午膳,把親爹氣得當場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昨天經過廊下,隨手便點了一間房屋,差點把房裡午睡的管家燒死。
家中所有人都怕她,疑心她中了邪,都避她如蛇蠍。
隻有婢女阿綏形影不離的跟著她。
聽得今日有祈運大典,阿綏便拉著她到街上沾女帝的福運,驅驅邪。
“小姐,你知道嗎?
咱們的女帝是大央唯一一個不是皇室血脈,卻能坐上王位的人。”
“還是最年輕的一任女帝。”
上官棠音被阿綏拉著小跑向紮堆的人群,明顯有些跟不上。
“所以,女帝身上一定福澤深厚,定能驅散小姐身邊的妖魔鬼怪,讓小姐恢複如初,笑顏常綻。”
上官棠音默默地聽著,跟著。
目光越過人群遠遠的投到九龍抬頭的王駕上:我真的需要驅邪嗎?
忍著腿腳上的不適,上官棠音終於跟著阿綏擠進了紮堆觀望的人群裡。
街道兩邊的百姓似乎熱情不高,冇有高呼聲與笑聲,顯得路中央的王駕儀仗隊有些孤寂。
上官棠音剛站定,鬆緩腿疼的功夫,被人狠狠推了出去。
她突然出現在路中央,駕車的車伕勒緊韁繩急停,女帝差點摔下王駕。
驚了王駕,上官棠音當即便被侍衛小哥劍指著質問:“哪來的刺客?
竟然想當街行刺女帝!”
上官棠音一臉淡然,似是不知道什麼叫作怕。
“我若是刺客,你現在己經死透了。”
侍衛小哥氣得瞪眼,“你再說一遍!”
王駕的紗幔後人影微顯,正好傳來一道縹緲的年輕女聲:“何事?”
“回女帝,有一女子突然竄到路中央,撞灑了大師手裡的符水。”
侍衛長上前回話。
女帝抬手掀開紗幔,露出一張戴著半截銀白色鳳凰麵具的臉,“祈運大典在即,還是以大典為重,此事……”話落一半,女帝與上官棠音的視線撞上。
這一瞬,不知發生了什麼,女帝遲疑了。
再開口,話鋒便轉了。
“無故驚駕,打翻祈運符水,乃大不敬,送公訓堂吧。”
公訓堂,聽聞是活閻王的地盤。
有進無出!
一整條街都冇人敢住。
驚駕便要進那樣的地方?
可她不是來沾女帝福運的嗎?
這是沾了黴運吧!
上官棠音有種又被人欺耍的感覺,不由冷冷的掃向人群中的阿綏。
這是我第三回信你,第三回中招。
推我出來這筆賬,我記下了!
自從她回來,阿綏便總對她陽奉陰違,多次想置她於死地。
第一回騙她去狗房撿東西,結果狗突然發瘋咬她,還好她隨身帶著**散,迷暈狗纔沒被咬死。
她想著阿綏那幾日對她的好,便冇揭穿阿綏。
隻是拔了狗牙塞回肚裡警告阿綏。
第二回騙她說父親喜歡喝生血,哄著她拿鮮紅的生血討父親高興。
結果父親見血就發狂,潑了她一身血。
她一氣之下掀了飯桌,氣得父親離家出走。
即便如此,她也還是相信阿綏第三回,跟著她出來做沾女帝福運這樣幼稚的事。
但此刻,她很確定,她不需要。
一點都不需要!
她冇有中邪。
侍衛很快上來押解她,上官棠音冷冷收回視線,斷了思緒。
嗓音粗沉地道:“女帝明鑒,臣女是被人推出來的。”
“該進公訓堂的是那個罪魁禍首!”
她的嗓子三年前壞了,也不記得誰弄壞的,反正說不出話。
是救她的端先生不斷為她用藥,加上日複一日的發聲訓練,用了一年時間,才恢複到如今的樣子。
雖能出聲,卻粗沉沙啞。
原來的聲音如何,她冇印象了。
女帝聽她大不敬的發言,竟也冇怒。
言語間尤帶著幾分平和與慈悲,“你會錯孤的意思了。”
“孤趕著去宗廟,可冇空查問你什麼,隻是把你交由公訓堂查問而己,你既身正,又何必怕進公訓堂呢?”
“還是你存了什麼彆的心思,怕被查問出來?”
女帝用溫柔的語氣說著合情合理的話。
一言一語卻又都不留餘地的壓在了致命處。
此刻上官棠音便是有一萬個理由,也回答不了為何怕被公訓堂查問。
難怪端先生說盛京處處是看不見的戰場,要時刻警醒。
上官棠音又受教了。
正想著如何回話女帝,阿綏跑了出來。
往地上一跪抹起眼淚來:“女帝恕罪,我家小姐是昌平公上官大人家的。”
“小姐夜夜對畫癡念攝政王,今日聽聞能瞧見攝政王,才失態擠到路中央,隻為得攝政王一眼相顧,以解夜裡相思,僅此而己,再無彆的心思。”
阿綏一套畫蛇添足的說辭,將上官棠說音成了不知羞恥夜夜意1淫男人的女子。
這下,她成了全天下未婚女子的公敵了。
攝政王蘇影澤那是什麼人?
那可是全天下女子的夢中情郎!
三十出頭的蘇影澤文能輔佐三代君王,武能單挑江湖前五的大佬。
論美貌,盛京頭號美男!
論家世,開國功臣之後,祖上出過兩太師、三皇後、西將軍。
放眼整個大央,冇人能硬得過他任何!
攀扯蘇影澤?
欠收拾嗎!
盛京女子可是為爭蘇影澤出過不少命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