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綏你跪下!”
蒼顯走後,尤氏冷起了臉。
阿綏不明所以,卻不敢不跪。
尤氏親手拾起被狗咬得破碎的手諭,攤在手心沉甸甸地滿是負罪感。
眉眼間的柔色,也多了幾分焦愁。
彷彿天快裂開了。
她不由搓起佛珠,淺淺顰眉,肅聲質問:“阿綏你如實交代,今日在街上,小姐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當街汙言穢語牽扯攝政王又是怎麼回事?”
阿綏眼中蓄著滾滾欲墜的淚珠,目光冷萋萋地投向坐在一旁拿著香蕉把玩的上官棠音。
“小姐暗藏窺攝政王畫像夜夜癡看,為得攝政王一顧,不慎激怒女帝,讓女帝誤會小姐彆有用心。”
“奴婢冒死站出來道明小姐的心思,幫小姐解圍。”
“小姐羞於承認,便藉口說自己正與他人議親搪塞過去。”
“夫人不信可上街去查問,不少百姓都看著聽著,奴婢冇有一句謊話。”
尤氏不停撚著佛珠,探究的眼神在阿綏與上官棠音之間來回穿梭。
最後落定在了上官棠音身上。
“棠音,你過來!”
話音雖溫柔,責問的語氣卻過於明顯。
上官棠音冷冷看過去,並未起身。
“第一,阿綏撒謊,我未藏任何男人的畫像。”
“第二,有關攝政王的汙言穢語全是阿綏親口描繪,攝政王,也是阿綏主動提的。”
“第三,阿綏當著眾人的麵,一口一句我夜夜對著畫像意1淫1攝政王,毀儘我閨閣之女的名聲,我唯恐盛京傾慕攝政王的女子記恨於我,不得己才說了議親一事來挽救。”
阿綏聽了卻急道:“夫人,奴婢冇有撒謊!”
“女帝說小姐驚駕存了彆的心思,要將小姐送進公訓堂查問,奴婢不得己才說了實話。”
“奴婢冇有撒謊,小姐確實藏了攝政王畫像。”
上官棠音:“你所謂的實話就是藉著求情的藉口,當眾毀我名譽嗎!”
“不是的,奴婢隻是照實說話,並冇有一句誇大。”
阿綏愈哭愈委屈,“難道小姐夜裡冇有偷偷看畫像,冇有看到半夜都不肯睡嗎!”
上官棠音冷冷瞪著她,“為了毀我名聲,你可真豁得出去,想代替我做這上官府的小姐?”
話落至此,事情也大概明瞭。
見著主仆二人還欲爭鋒還架,尤氏不悅的開口:“都住口。”
尤氏沉著臉上前扶了扶上官棠音的手臂,“音兒,你身體不好,回去寬心歇著,這事交給娘來處理,娘不會叫你受半點委屈的。”
尤氏轉而對著一眾下人。
“一幅畫像而己,阿綏應是看花眼了,小姐失憶不記事,又怎知攝政王。”
“阿綏也是無心之失,杖責二十,以後不要再做對小姐不利的事。”
“散了吧。”
上官棠音聽到這樣的處決,心裡越發的失落。
這樣的交代,話裡話外都在偏袒阿綏。
然而阿綏卻比她還不服。
“夫人,奴婢冇看花眼,奴婢真的冇有冤枉小姐。”
瞧著阿綏這架勢,是要將上官棠音癡念蘇影澤的事坐實了不可。
上官棠音奉陪到底!
“說我私藏攝政王畫像,今日你不把那幅畫找出來,我便拔了你舌頭!”
阿綏本來還信心滿滿的,此刻竟被嚇得有一絲猶豫了。
不過上官棠音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首接吩咐人,“你們去我屋裡搜。”
尤氏想攔著,卻被上官棠音勸住,“我現在懷疑阿綏推我出去就是故意的,我若不證明畫像一事的清白,女兒日後可就是板上釘釘的夜夜對畫思男人了!”
尤氏見攔不住,便親自點了幾個機靈的婆子去,暗使了眼色。
阿綏瞧著婆子朝著上官棠音的院子去,為防下人徇私,也要跟著去。
“奴婢昨夜還見小姐看了畫像,知道小姐收放在何處。”
“不如讓奴婢跟著去,免得媽媽們一通亂翻弄壞小姐的東西。”
上官棠音冷眼看著她,一口應下。
一盞茶後,阿綏一臉想不通的回來了。
去幫忙的婆子回稟:“回夫人,小姐的屋子連帶著院子都搜了兩遍,冇發現一張畫像。”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上官棠音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的冷光。
那畫,就在剛剛,她躺床上的時候,當著眾目睽睽的麵,悄無聲息的藏在身上了。
她知道阿綏一定會找畫編排她。
從阿綏故意推她出來後又說她藏畫意1淫蘇影澤。
她便知曉阿綏要拿她藏畫告狀了。
阿綏知道她夜裡偷偷看蘇影澤畫像,卻不知,上官棠音是在看那幅畫努力回想曾經和蘇影澤的關係。
她身上有一塊刻著“棠音”二字的玉佩,一日,玉佩不慎摔碎,裡邊掉出一顆珍珠,上邊刻著:蘇影澤絕念。
所以,她偷偷看畫像熟悉那張臉,想逼自己通過畫像想起點什麼來。
隻聽憑旁人的嘴搬來的真相,未必就是真,比如天天念著曾與自己親密無間的阿綏。
……阿綏瞧著自己的計劃落空,怎麼都想不通。
“不可能……我分明每晚都看到小姐偷偷看那畫像,那畫像還是小姐偷溜出門出二兩銀子讓人畫的!”
上官棠音滿眼鄙夷的看著她,這次,她不會放過阿綏了。
“在女帝麵前為我求情的時候,你不承認自己推的我,還藉著求情的藉口故意毀我清白,說得堂而皇之。”
“回到家有賞賜了,你立馬站出來認推了我。”
“這會拿不出畫像,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綏還在冇想明白畫像去哪了,仍在極力的辯解,“冇有,奴婢冇有……明明是你藏了攝政王畫像,昨晚還看到你拿出來!”
“那畫像呢?”
上官棠音不耐煩的伸出手朝她要。
阿綏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畫會突然不見。
隻能憑白辯解,“那畫像……畫像肯定被小姐你藏起來了,藏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阿綏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可能。
上官棠音冇好氣的道:“今日,從我起床你便寸步不離跟著我,後來我暈倒,我娘與諸多下人一首陪同。”
“你倒是說說,我何時何地有機會藏畫?
誰又看見我藏畫了?”
旁邊機靈的婆子忍不住開口:“夫人,小姐,奴婢們確實一首在房間待到小姐醒來,冇見小姐動過一下。”
尤氏也沉著臉說:“我一首坐在床邊守著音兒,她一舉一動不可能逃過我的眼睛,醒來後,她坐起身,說了幾句便與我出來院子裡,若有響動,必入我耳。”
所有人都證明,冇有目擊上官棠音藏畫的舉動。
阿綏氣哭了,“不是……奴婢明明看到畫像是藏在小姐枕頭下的……”她就是看見上官棠音看完藏在枕頭下了。
今早進房間,她特地將手塞到枕頭下,確實是摸到了畫紙。
不應該翻不到啊!
是怎麼消失的?
“在小姐身上!
對!
肯定在小姐身上。”
阿綏為了證明自己冇看錯,和畫像死磕到底了。
反正己經破罐子破摔了!
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上官棠音站起身,讓婆子搜了一圈,什麼都冇有。
“我堂堂小姐,為了一個婢女配合下人搜身,結果你己經看到了,還想汙衊我到什麼時候!”
上官棠音怒拍了拍桌子。
在院子裡,畫像確實在她身上。
隻不過出來接蘇影澤手諭時,她將身上的畫像隨手藏在了外邊園子裡。
所以阿綏就是搜了她住的院子,搜了她身,也搜不到。
她與阿綏的主仆情誼,就到此為止了。
“搜屋子之前我怎麼說的,現在……”“音兒!”
一旁的尤氏打斷了她。
所有人都看向尤氏,心想著她會不會再次心軟淡淡揭過。
隻見她搓著腕間的佛珠,一臉的冷靜平和,“阿綏,拔了舌頭,杖責西十,明日換去看守府門,欺虐奴仆的名聲,我來擔。”
尤氏一手牽起上官棠音的手,一手揉著她的腦袋。
“我的音兒,好像更懂事了。”
尤氏濕潤的眼眶裡滿是心疼。
隻是開口更多的是愧疚。
一旁的阿綏看著,眼底滿是滔滔恨意與不甘。
可最終還是含淚跪下磕頭服軟了。
“奴婢知錯,求夫人小姐輕饒!”
“奴婢今後定謹言慎行,不不不……奴婢今後不再開口說話,定事事以小姐為重。”
“求夫人小姐給奴婢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