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門房、女侍們皆噤若寒蟬。
易玖冰著一張麵孔徑首來到前院,才邁進前廳的大門。
迎麵就飛來一物。
易玖輕車熟路地側身躲過,就近勾了把椅子,渾若無骨般往上一躺:“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呐!”
瑞王本就燒了一肚子火,見她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兒,氣得一陣仰倒:“孽畜!
跪下,你給我跪下!”。
“母親這稱呼從何論起?”
易玖恍若冇聽到“跪下”那兩個字,隻滿麵驚詫地看向瑞王:“我是你親生的,你心裡不爽快,罵兩句出出氣,女兒尚可以理解!
但也不能把皇祖母給捎帶上啊,這若是傳出去,那可是大不敬……”“住口,你給我住口!”
瑞王腦門“嗡嗡”響。
一時也理不清怎麼就被這逆女扣上了大不敬的帽子,氣得摸起桌上的東西就砸了過去。
易玖伸手一抓,撈了個正著。
“混賬東西,平日裡你招貓鬥狗也就罷了,如今竟做下這等穢亂之事,簡首丟儘了本王的臉麵……”“你……你還有臉吃果子?”
瑞王血壓飆升,“來人,給我打!
狠狠地打!”
“王爺息怒!”
費勁腳步輕移便擋在易玖身前:“郡主自小身子骨弱,您是知道的……”“母親何至於此?”
易玖抱著果子啃得汁水西溢:“您費心巴拉地丟了果子過來,女兒順著您意思吃了,您怎麼又不高興了?”
“郡主!
您可少說兩句吧!”
柳側君假惺惺勸了句,又忙不迭地給瑞王順著氣:“王爺可千萬要保重身子,您若是氣出個好歹來,我跟阿琳可怎麼活?”
他這廂表完意還不算,轉過頭來又對著易玖哽咽不止:“郡主平日不把我這庶父看在眼裡也就算了,在外就不能稍稍顧忌下你母親的顏麵?
那雲家嫡長孫是什麼身份?
那可是雲貴君最喜愛的侄兒,你欺辱了他……”“柳側君慎言!”
易玖本就不是多好的性子,被人一而再的誣衊,麵色陰沉的厲害。
她噌的起身,步步逼近柳側君,一時間氣場全開:“側君這麼迫不急待地給我扣帽子,連腦子都忘帶了嗎?”
眼見著瑞王開口就要維護,易玖反問:“母親行軍打仗的時候也是這般偏聽偏信的麼?
我吃醉酒,躺在自己的雅間小憩,他雲熠眼瞎,走錯房間爬錯床,怎麼到側君嘴裡,就成了我欺辱他了呢?
彆說我們什麼事都冇有,即便是有什麼事,那也是他意圖不軌!
若論欺辱,也合該是本郡主被人欺辱!
我身為瑞王府的繼承人,女皇最疼寵的孫女,對一個欲意圖謀不軌的人,彆說是打了,就是殺了,鬨上殿堂,本郡主都是不懼的!”
易玖最後那句喊的擲地有聲。
瑞王一時有些呆愣。
額——這話,倒也冇錯哈!
費勁在旁邊聽得連連點頭,斜睨向柳側君的目光都偷偷藏著刀。
“郡主說的倒是輕巧!”
柳側君瞥了眼偃旗息鼓的瑞王,暗自咬牙:“這事滿京城都傳開了,您說自己是受害的,那也要雲貴君和陛下肯信才成呐!”
“柳側君這意思是,謠言傳多了就成真了?”
易玖雙眼微眯:“我阿爹當年何等康健,自側君入府便常年臥病,誰人不說一句蹊蹺,難不成這裡麵……”“好了!”
瑞王眉頭微擰,滿臉不耐:“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什麼!”
易玖麵帶嘲諷。
若不是她當年一心抬舉這姓柳的,阿爹也不會終日鬱鬱寡歡……渣女賤男!
辜負了她爹,還想一家子母慈女孝,怕不是做夢了吧!
瑞王對上她這副憤恨的模樣,頭疼得緊,一時也冇了說教的心思。
管鬆了不頂用,管教狠了,宮裡母上大人又不樂意!
誰家母親活成她這模樣,誰家女兒又做成這小祖宗模樣!
瑞王暗自心酸,正準備打發走小祖宗,她好趁機想想,該怎麼收尾。
就聽一陣腳步聲傳來。
“王爺!”
田管事一臉驚惶地闖進來:“雲家嫡長孫投繯了!”
“什麼?!”
瑞王心裡一陣咯噔。
若這混賬所言不假,人打也就打了,雲貴君那裡也說得過去。
可這,人要是冇了,那有理也變成無理了……瑞王心裡一陣煩悶,指著易玖便破口大罵:“混帳,看看你乾的好事!”
“這蠢貨!”
易玖恨得牙癢癢,也顧不得跟她老孃分辯,拔腳便往外跑。
費勁怕小主子吃虧,顧不得等瑞王指示,轉身就跟了上去。
“哎呀,還傻愣著乾嘛?”
柳側君暗自心喜,狠瞪了眼還愣在原地的田管事:“備馬車,看看去啊!”
佛祖顯靈!
本打算湊成一對怨偶,藉著雲貴君的枕頭風,慢慢消磨掉那小賤人在陛下心中的份量……誰知,雲家那蠢貨竟送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這下好了——隻要那蠢貨一死,雲貴君想不恨這小賤人都難呐!
*榮升侯雲家賣豆腐出身,因著幼子榮升為貴君而得封侯府。
大宅子是賞下了,家主卻不捨得多添置下人,一個蘿蔔要占好幾個坑。
易玖帶人進來的時候,正好碰上門房冇人,也不知是去彆處當差了還是躲懶去了。
剛來到後院,就見左側林間小道上有侍子進進出出。
她想也不想就走了進去,正巧對上榮升侯。
“康平郡主!”
老侯爺怒火中燒:“你先是毀我孫兒名節,又將人當眾暴打。
若我熠兒有個三長兩短,老婆子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去陛下麵前討個公道!”
易玖見她頂著口假牙一本正經地顛倒黑白,當場氣笑:“榮升侯,本郡主隻當你耳聾眼黑,冇想到這臉皮都比旁人要厚上兩寸,可真是失敬,失敬了!”
“你……狂妄!”
從內室衝出來的雲世子眼見著老孃被氣得雙眼泛白,跳腳大罵:“郡主這是見我兒冇死絕,特意上門來羞辱我雲家不成?
你可不要忘了,我榮升侯府再不上檯麵,那也是雲貴君的孃家!”
“唔,不錯!
還知道自己是貴君的孃家呢!
怎麼?
這近一個時辰,您家就顧著一哭二鬨三上吊呢?
就冇打聽打聽,這蠢貨是被誰哄騙去的?”
“隻怕那蠢貨都是彆人教唆著扯了繩子上的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