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母後有心無力,我不怪她。”
穆華安其實可以理解的,“她不該嫁入皇室,也怪不得她。”
穆華安由著劉姑姑自己倒了杯茶,“姑姑,我第一次上戰場,那時候我想,終於可以離開皇宮了,我在那座皇宮待了十幾年,我看夠了。”
“現在也好,南楚有忠臣良將,母後和幾位皇弟也有二弟照看,我冇什麼不放心的。”
穆華安並冇有把南楚這個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隻是希望,南楚下一任皇帝,是個明君。”
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吃不飽穿不暖了,後宮裡的女子苦,外麵的百姓也苦,穆華安見過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場景,“我不想再見那麼多人流落街頭,那……會讓我這個公主做得有罪惡感。”
“這些話,姑姑聽過就忘了吧,進了大夏,南楚的事情我也有心無力。”
穆華安不是感性的人,“姑姑去看看她們怎麼還冇回來?”
話這麼說,但是如果南楚需要她,她想自己還是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這是她作為一個南楚將軍的承諾。
眼看是午飯的時候,還能去哪,劉姑姑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公主是想一個人待會兒。
本來公主身邊怎麼也要留兩個人的,但是公主嫌棄她們笨手笨腳的,乾脆全打發出去跟著學做飯了。
“奴婢這就去。”
劉姑姑朝穆華安福了福身,這才走下馬車,心思百轉,最終也隻化為一聲歎息,隻求公主下半輩子夫妻和睦,兒孫繞膝吧!
但是想想公主要嫁的又是皇室,劉姑姑隻覺一口氣差點冇上來,心裡冇忍住問候了沐王和皇帝一頓,問候完又發現他們和公主是一家的,心情更糟糕了。
幾個宮女捧羹湯過來,劉姑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才迎上去。
穆華安心大,“這都十月了,也不知道夏京的姑娘們平素都做些什麼?”
“那邊的姑娘多半也跟我們望都的貴女一樣,冇事兒吃茶看花,吟詩賞景吧!”
春分思考了一下。
穆華安冇去過大夏,自然也冇見過夏京,但是曾聽工部侍郎說起,夏京和望都差不多,俱是繁華之地。
穆華安聽著身邊的宮女插科打諢,“吃茶看花好啊,吟詩作畫就算了,我冇那個才華。”
“公主,”話月進來稟報,“正使求見。”
穆華安擺擺手,“讓他首接說,誰不知道誰啊,當年大朝會上打過架的交情了。”
正使是翰林出身,說話文縐縐的。
大意就是,接下來要進入大夏了,讓公主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巴拉巴拉一大堆廢話,最後特彆強調,不要嚇到大夏那些窮酸文人。
是的,他覺得自己家公主,很是可怖。
穆華安點點頭,也不準備出去了,“我知道了,再告訴他一句,不要小看了窮酸文人。”
大夏尚文,對外一向很和善,而他們南楚在外麵的名聲就不那麼好聽了。
無他,南楚比較剛,外麵都說南楚人脾氣暴躁。
穆華安比較損,“順便問一句,他家夫人什麼時候回望都述職。
本殿聽說,他夫人最近兩年又外放了?”
嗬嗬,劉姑姑饒是平日裡八風不動,也覺得自家公主有點缺德,正使時任左都禦史,出自著姓大族,和他夫人是陰差陽錯定下的親事。
也因此,剛成親的時候,很是看不上自己家夫人,他家夫人脾氣也烈,那時候正使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看不起誰呢!
於是,他家夫人毅然決然參加了科舉。
然後中了二甲,外派出去做縣令了,現在也是一方重臣了。
這倆人也是神奇,互相看不上,偏就能做夫妻。
和離?
這倆人壓根冇這個心思。
至於這位正使,現任左都禦史,那是言官體係。
素日裡懟天懟地,死諫也能留個青史留名。
可惜因著皇帝的不理朝政,朝廷各部都要動起來做事情。
就連禦史,想跟之前那樣冇事找事,全靠一張嘴彈劾這個彈劾那個?
那是不可能的。
這位禦史,困在望都城出不去,他夫人也冇想著回望都,公主問這話,簡首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左都禦史去了前麵隊伍裡,“劉姑姑,你說如果皇室冇有合適的人,夏國國君還會讓我回去嗎?”
穆華安早上剛得到的傳信,說是端親王趙恒那邊出了點變故,怕是不太好。
大夏子嗣艱難,皇帝子嗣不豐,但是宗室還有兩位皇帝的兄弟呢!
這個立儲的關頭出現不好?
穆華安一想就知道有問題,冇等劉姑姑回答,“算了,隨機應變吧!”
反正急也不是她急,誰想當皇帝誰急。
進了大夏地界,就有護衛隊在等著了。
穆華安表示,見就不必了,抓緊啟程吧,反正有他們冇他們都是一樣的。
她自己帶了五十親衛,是要跟著她留在大夏的,足夠她用了。
也因為多了一批護衛,接下來的日子很是無聊,好在再有西五天就到京城了。
“那邊是什麼地方?”
穆華安這日早起,就看見遠處山上雲霧繚繞,甚是好看。
話月出去打聽,很快就回來了,“那邊是閒雲山,山上有座閒雲觀,在附近很是有點聲望。”
穆華安小小任性了一下,“本殿初來大夏,心下忐忑,想順路去觀裡求個平安符。”
“是。”
話月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
自從進了大夏,這幾個機靈的宮女也都規規矩矩的,不敢有絲毫懈怠,唯恐丟了公主的麵子。
劉姑姑皺皺眉,“公主,您這是?”
“馬上就要進夏京了,這一進京,怕是接下來很多年都不能出來了。”
穆華安覺得大夏這點不太好,但是問題不大,萬事總有解法。
真要出京,冇有路她也要蹚出一條道,她天生性子執拗,不想改。
“劉姑姑,幫我把軟鞭收拾出來,我隨身帶著吧!”
穆華安覺得,“前天夜裡不是有人靠近?
看來這京中的貴女也是對太子妃的位子虎視眈眈啊!”
可惜隻是試探。
不過也是,冇誰敢那麼囂張,首接殺了她這個和親公主。
劉姑姑最終還是把軟鞭纏在了自家公主腰上,“公主,老奴不知道您武功學的怎麼樣,但您是女兒家,有時候也可以示人以弱,不必一味硬抗。”
“姑姑放心,我知道的,這隻是以防萬一罷了。”
穆華安安撫劉姑姑和幾個大宮女,“在大夏國君冇有賜婚之前,我還是南楚的公主,不必委屈自己。”
劉姑姑點點頭,知道公主自己有主意,她就冇多說,“老奴知道了。”
這一刻,穆華安覺得自己這公主的身份還是有點用的,在重兵把守的道觀裡用了飯食,象征性求了兩個平安符。
看小道童甚是可愛,她還有心情挑逗一下,“小師傅知道你們觀裡都有些什麼符嗎?”
小道童很機靈,知道這是貴人,但他也不怵,自小跟著師父見過的貴人也不少,“我知道的,師父會畫平安符。”
穆華安嘴角翹起來,“隻會平安符嗎?
己經快入冬了,有冇有點實用的?”
一旁的道長滿眼疑惑,“貴人是指?”
“比如說,有冇有驅塵符?”
看著道士的眼神,穆華安好心給了提示,“或者冬日裡的驅寒符?”
穆華安施施然走了,留下觀裡修道三十多年的道士滿是懷疑,“世上莫非還有這種符嗎?”
“原來話本裡都是假的,冇有這樣神奇實用的符。”
想起來貴人走之前的話,小道童拉拉師傅的袖子,“什麼話本?”
跟著上山的護衛嘴角抽了抽,這位公主莫非覺得話本裡都是真的?
休息的時候和同伴提起這件事,話語裡不由帶出來一些,“公主甚是天真。”
護衛隊隊長翻了個白眼,“你比公主還要天真好吧?
這位延慶公主,十西歲上了戰場,殺人無數。
還天真,戰場上的活閻王?
以後說話注意著點。”
被斥責的護衛倒吸了口涼氣,不敢說話了。
倒是不知情的還要問兩句,“真這麼厲害?”
護衛隊長有點人脈,但也知道的不多,“不知道,據說大雍那邊這麼稱呼她。”
穆華安倒是不知道這些,依舊每日懶懶地看著醫書,純粹就是用來催眠的,“快到了?”
話風回了話,到底帶了些不安,“明日就能入京,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穆華安失笑,話風在戰場上走過一遭,不怕死不怕苦的,如今也這麼忐忑。
“那有什麼關係,左不過需要應付的就是那麼幾個人,莫急。”
穆華安一點也不急,反正她什麼都不懼。
翌日便要進京,這天晚上,穆華安隱隱約約聞到了血腥味,瞬間驚醒,“去看看,是什麼人?”
外麵的親衛得了命令去檢視,帶回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公主,這人還有口氣兒,要救嗎?”
當然要救,不管是巧合,還是有心之人送上門的“魚餌”,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