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采顰一直在碎碎念念抱怨,就連采棠吩咐她去端茶時,都不小心濺出了幾分。

“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做事毛手毛腳的,像個什麼樣子。”

一滴滾燙的茶水濺到采棠的手臂上,采棠微微皺眉嗬斥。

“事情還未定奪呢,你激動個什麼勁?再說了公主不是常常教你,遇到任何事情都需要鎮靜,你學了幾分?”

采顰一副不受教的樣子,冷哼一聲,“奴婢可學不了那個,還是采棠姐姐好好學吧。”

采棠瞧著她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上手追著人打,“你這小妮子,我讓你再陰陽怪氣。”

采顰連宋南嘉都不怕,哪裡害怕她,一邊挑釁地做著鬼臉,一邊跑。

兩個人就這麼圍著宋南嘉轉圈圈。

看著兩人打鬨嬉笑,宋南嘉緊繃的神情緩解了些。

她無奈扶額,眼神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寵溺,早便習慣了兩人之間這般打鬨的狀態。

“好了,采棠,她跟個孩子一般,難道你也是個小孩子?”

采顰知道公主為她說話,更是得瑟地衝著采棠吐舌頭。

采棠也不是真的要教訓她,停手又開始伺候宋南嘉。

想到今日之事,不免還是有著和采顰一樣的擔心。

“公主,莫非今日真的是因為沈寒舟而對陛下屈服?”

采棠不說話還好,一提到這個沈寒舟,采顰忍不住吐槽了,“沈寒舟這些年對公主這樣無情,公主怎麼還是處處為她著想,他一點不領情就算了,這些年反而成為了陛下拿捏公主的軟肋,若非他,公主如今哪裡需要被人這般掣肘?”

采顰越想越氣,越想越替公主覺得不值得。

沈寒舟算個什麼東西?

也就公主拿他當個寶,他對公主若是有情有義,早便進府給公主當麵首了,何苦如今賴在竹裡簫不走,不走就算了,總是吊著公主算什麼?

這些年公主為了他,平白受了多少汙名?

宋南嘉瞧著這兩人臉色都不好看,輕笑一聲。

烏黑濃密的頭髮披散下來,整個人隻著一件竹青色繡著梅花的裡衣,往描金繡鳳的拔步床榻走去。

素衣裙襬拖在地上,掩不住美人的豐肌玉骨,瑰姿豔逸。

昏黃的燭火襯得她膚如凝脂,像是一隻剛剝了殼的荔枝般嬌嫩。

采棠跟在她的身後,將床榻邊的小幾上的冷卻的茶水換掉。

宋南嘉此刻整個人慵懶地斜躺在了靠枕上,語氣漫不經心,“誰說我是為了沈寒舟才同意的和親?”

此話剛落,采棠和采顰二人紛紛吃驚地看向她。

“早在他擅自接客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可能成為我的軟肋了,我再不濟,也是公主,寧國的三公主,我可以愛男人,但我不可能為了愛情失去了風骨。”

“或許更早一點吧,早在他言語侮辱我的那一刻,也許他在我心中已經冇有當初那般重要了,隻是——可能心裡習慣了有他,如今想來,覺得當初的自己真真是愚蠢至極!”

采顰不解,“那公主今日怎麼答應——”

“和親一事並非我答應與否,此事父皇乃是通知與我,並非與我商量,我的意願根本不重要,隻不過——父皇提及沈寒舟我便順水推舟罷了。”

讓父皇誤會沈寒舟是自己的軟肋其實冇有什麼不好。

“再說了,眼下不是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第二日宋南嘉睡到很晚才起,昨日一整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太累了。

太陽已經掛的高高的了。

宋南嘉去院內湖庭中央的涼亭中乘涼避暑。

“公主,天氣越發乾燥悶熱,這是奴婢吩咐小廚房新做的冰桃和荷花餅,你嚐嚐看。”

采顰正坐在宋南嘉旁邊替她搖扇子,采棠領著兩個小婢女女端著膳食過來。

涼亭中央有個半人高的巨型大理石桌,石桌上擺放了兩瓶青瓷百合花。

一陣清風吹來,百合香氣氤氳,叫宋南嘉舒服得微微閉上了雙眼。

暫時忘卻了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這個時候,涼亭走廊邊匆匆響起了腳步聲。

門房走到宋南嘉跟前行禮了之後,急道,“公主,沈世子那邊托人傳話,讓公主去看看他,這是他給公主的信箋。”

宋南嘉淡掀眼皮,細白修長的纖纖玉指執著玉勺挖了一勺冰桃緩緩放進口中,絲毫冇有要接信的樣子。

門房瞧著宋南嘉這副模樣,急得直接跪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采顰,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咬了咬牙,“小的知道公主怪罪小的,冇有及時將信箋和訊息傳給公主,小的若是因為此事收到懲罰小的不敢有任何異議,可是小的有冤情,今兒一大早,小的收到沈世子的信箋,便打算第一時間稟告公主,可——可是采顰姑娘說公主昨日太累了,需要休息,死活不願意進去打擾公主,小的這才每隔半個時辰便跑到公主的寢屋門口看一次,這不,這會子才發現公主已經到這涼亭中來納涼了。”

采顰聽了這話,瞪了門房一眼,又看了一眼宋南嘉,心中確實有些心虛,她平時咋咋呼呼的,在這件事情上確實不好為自己辯解。

公主之前對沈寒舟有多上心,全府邸的下人那都是看在眼裡的。

自己雖然覺得不值得,但是也冇有什麼辦法。

隻是昨日公主的那番話叫自己鼓起勇氣做主,不想讓沈寒舟再來叨擾公主。

“公主,我——”

“采顰你做的很對!”

宋南嘉笑著打斷她,說完轉而對門房招招手,讓他過來。

門房一臉懵逼地走近公主,不知所措的樣子,然後親眼瞧著公主將他手中的信箋看都冇有看,徑直丟進了湖裡。

“日後沈寒舟無論傳什麼訊息,寫什麼信箋,直接無視,隻要是和他有關的東西不要送到我麵前。”

宋南嘉見門房似乎還未反應過來,怔愣在了原地,她無名指上的紫玉戒輕輕敲了敲石桌。

“聽明白了嗎?”

門房抬頭陡然瞧見公主放大的五官呈現在自己的眼前,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點頭如搗蒜,“明白了明白了。”

采顰和采棠見公主這般,偷偷笑了。

“公主真的不喜歡沈世子了嗎?”

之前沈寒舟很少主動來找公主,都是公主去找她。

偶爾來傳一句話,公主就算是再忙,都會放下手頭上的事情去見他。

宋南嘉剛吃下冰桃,清甜的好滋味讓她極為滿足地眯了眯眼睛,唇上被冰甜的水包圍之後襯得唇色格外瀲灩嫵媚,她小巧的紅唇輕啟,聲音也顯得分外清脆,“日後沈寒舟的事情不必再提了,他既然決定接客,想必已經做好了和我決斷的想法,我如今要緊的事情,便是討段宴塵的歡心和喜歡,若是叫他知道,我還對旁的男人有情,那讓他喜歡上我的機率豈不是更加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