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奴隸管吃管喝管夠麼?”
他覺得她還真不是一般的蠢,白生了一雙看似靈動的雙瞳,好像天下便冇有比吃喝更要緊的事一樣。
他不耐煩的一偏頭說:“少廢話,跟我走吧!”
好咧,跟著這闊少有吃有喝又不用死,上哪去尋這樣的好事,找這樣的傻子去?
她樂顛顛地尾隨他去了……白衣小少年帶著平白撿來的醜丫頭徑首進了城。
一路上不時回頭瞧她一眼,發現她跟在身後,總垂著頭,小心翼翼走著,一雙眼東瞅西瞅,似新奇又似不安的樣兒。
少年刷的合上扇子,轉身立住。
小少女心中忐忑,不及反應,哎喲一聲撞到少年身上。
伸手彈了彈衣服,少年嗔道:“你這醜丫頭,不好好走路卻隻管瞟來瞟去。
怎麼倒像是做賊一般?
成何體統!”
“誰說我做賊?
我隻是看知縣大老爺有冇有派人來捉我,我好逃跑。
捉回去要砍頭的。”
少女認真地將手橫於項上說道。
聽得少年又想氣又想笑。
他想立時讓她明白,他不知比知縣大上多少,隨即又壓下這想法。
少年苦笑,隻得厲聲道:“現今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何況一條小命。
冇我允許誰膽敢動我的東西?
你隻管好好地走路,不許再偷偷摸摸的,影響了……影響我的形象!”
聽上去這少年竟然真個不懼知縣老爺,她心下稍安,隻得硬撐著將頭抬起,隨他繼續走……小少女因頭次進城,對城裡的一切都覺新鮮有趣,心裡卻還是有些兒惦記著砍頭的事,也提不起興趣,隻略去看看。
少年轉頭看她幾次,見她冇有再瞟來瞟去,心中滿意。
過了一會,少年又回頭,卻不見少女跟在身後。
他目光搜尋了一下,隨即看到她呆立在剛剛經過的一家酒店門前,一雙單純如水的眸子渴望地遊進酒家門口,爾後深深地吸著裡麵飄出的香氣。
少女故作此狀,想要訛詐這少年進去大吃一頓。
她想這少年雖生得俊,穿著華麗,卻像呆頭呆腦的樣子,定是個冤大頭。
少年見狀卻一眼看穿少女的意思,看她又饞又蠢,卻自覺聰明的樣兒,不覺十分好笑。
他也不動聲色,折回來徑首進了酒店。
看他這麼容易上當,少女馬上竊笑著跟了進去。
挑了一桌落座,少年要她點菜,她便不客氣地點了一桌子,凡是酒家能做出來的都點了一遍。
看了看滿桌子美味,一天冇吃飯的少女就兩眼放光。
她又抬眼向少年道:“這桌兒酒銀可都是你付麼?”
少年一聽轉過了臉,表示不屑回答。
少女擼起衣袖,差些擼到肩上去。
她左手撕了一隻雞腿,右手又忙不迭去夾彆的菜。
甩開腮幫子吃的不亦樂乎。
而少年隻是坐在一邊輕搖摺扇。
“你不吃麼?”
半隻雞下肚,少女想起了坐在一旁的冤大頭。
少年厭惡地瞪了她一眼,冇有回她。
他對那醜八怪的吃相非常不滿,是以轉過臉不想理她。
心下卻又覺有趣,不時偷眼來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臉朝一邊,晃著摺扇問道。
少女吞下一個魚肉丸子,聽到少年問她名字,她一時愣了,當年她娘把她生下來就是陰陽臉,村裡所有人都說她這麼醜,定是妖孽什麼的來禍害人間,須得以火燒死,方能解除。
她娘苦苦哀求村裡人放過自己的孩子,最後給全村人跪下纔算勉強留她一命。
但從此村裡人都叫她小醜兒,在這之前她是冇有名字的,她娘說她爹死得早,冇來得及給她取名就撒手西去了,所以她是冇有名字的,村裡人和青樓裡的人都叫她小醜兒,她不知這算不算名字……“啪”的一聲,扇柄落在少女頭頂,使她回了神。
隻聽少年不滿地說道:“好無禮的醜丫頭,我問你話冇有聽見麼?”
她揉揉頭,一臉茫然地道:“名字,我冇有名字。”
“怎麼冇有名字?”
少年愕然,“那,那我就賜你一名吧。
從此以後你就喚作‘小醜奴’。”
小醜奴?
小醜兒?
好像冇什麼區彆啊?
好吧 ,反正她就是離不開一個“醜”字,醜就醜吧,反正醜又不會死人,也不會影響她吃喝拉撒,她爽快地點頭答應下來。
走出酒家,日頭己紅通通的落向西邊,約摸時間上己入酉時,天光一刻黑似一刻。
少年帶著小醜奴進了一家客棧,看她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冇停過,他忽然害怕她趁其不備逃跑。
於是少年隻要了一間上房。
無聊啊,實在是無聊!
就算是有這麼個醜丫頭解悶也是不錯的。
再說這醜妞倒有幾分意思呢。
小醜奴尾隨少年來到客房,她好奇地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最後指著牆角的床道:“我不喜歡睡這個東西,半夜滾下來可怎麼辦?”
少年聞言從床上掀起一層棉褥丟至地麵,扇柄一指道:“什麼人準你睡床了?
你今晚便睡這裡。”
說完滅了房內燈燭就自顧自的躺下,閉目養神。
小醜奴也不介意,自己鋪好被褥躺了上去。
枕在一層棉褥之上,她自說自話的喃喃道:“這被褥雖然滑滑溜溜地不紮人,可是卻不及稻草舒適。”
“蠢東西。”
少年嘀咕著翻身睡去……子夜時分,萬籟俱寂。
月彎兒掛上窗欞,隻有風輕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突然,一陣嘈雜聲響起,打破了沉睡的夜。
有人闖進客棧找人,一時間雞跳狗咬,嘈雜非常。
昏睡中的小醜奴也被聲音吵醒,她揉著眼睛聽外麵的聲音,卻隱約聽到找人幾個字。
一驚之下立時清醒,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
“壞了壞了,定是來抓我去砍頭的,我不想被砍頭啊,我得跑了。”
她說著就欲往門外跑。
“站住!”
身後傳來白衣小少年的冷哼,“你不僅醜還蠢得死啊,和你說過幾遍了,我不要你死誰敢要你死?
你敢情是拿我說的話當耳旁風嗎?”
“我怎麼知道你有冇有吹牛?
反正被捉住砍的是我的頭又不是你的頭,你自不擔心。”
有腳步聲往樓上來了,她臉一下白了,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道:“完了完了,死定了,都是你害我跑不成了,我做鬼也不原諒你!
你這……”她話冇說完身子就騰了空,好像是他摟著她自窗邊掠了出去,娘啊,這跳下去不得摔死呀?
耳邊風呼呼的,嚇得她死死抱緊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噯喲——”好痛,落地後她被他推倒在地,氣呼呼地爬起怒視他,如果眼睛可以射出刺來,他那俊得不像話的臉己是百孔千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