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姑母不用管他們,皇兄估計在姑母府上哪裡閒逛,逛累了自然就來了。”

冰凝郡主早就抓心撓肺,秦靳齊一在穆霜吟另一側坐下,她立刻問道:“四殿下,你的弓可以給我瞧瞧嗎?”

秦靳齊也不小氣,隻遞過去的時候不忘叮囑:“你小心點,彆弄壞了我的弓。”

“知道知道。”冰凝郡主瞧得仔細,越瞧越喜歡,“這就是黃金木,好東西啊。”

四殿下驕傲揚起下巴:“那是當然。”

“四殿下,表弟……”

秦靳齊見她這樣,頓時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警惕地問:“你想說什麼?”

“這個弓能不能……”

“不能。”

“我還冇說完呢。”

秦靳齊,“我知道你想問這個弓能不能送你。”

“……”真被猜中了。

冰凝郡主也不想奪人所好,可她實在喜歡這把弓。

她對各種弓製品情有獨鐘,大到弓箭,小到彈弓。

隻要用得好,小小的彈弓也威力無窮。

看方纔秦豎的慘樣就知道了,這還是秦靳齊隻想教訓一下他的緣故。

在戰場上,彈弓作殺敵利器,比其他體積龐大的兵器更能掩人耳目。

製弓材質越好,弓的韌性越強,同樣的力氣就能使效果加倍。

對嗜弓如命的冰凝郡主來說,吸引力無疑巨大。

所以,明知希望渺茫,她厚著臉皮也要開口。

不顧她期期艾艾的目光,四殿下仍舊搖頭,“冇有商量的餘地。”

“這不是太子殿下贈的嗎,四殿下與太子是親兄弟,你再同太子討一把就是了。”

“你也可以去找皇兄討。”以為讓皇兄贈他一把弓很簡單嗎?

再說,這可是皇兄親手做的,誰要都不給。

冰凝郡主腦中倏地閃過太子表兄那張俊美無儔卻淡漠至極的麵龐,還有那雙看人冇什麼溫度的眸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那還是算了吧。

二哥看得書多,或許可以問問他去哪裡尋黃金木。

隻要有了黃金木,她也可以自己做。

對了,二哥呢。

長公主與冰凝郡主都在找的定安王,此時正陪著兩位殿下下棋。

“表兄怎麼心不在焉的,瞧瞧,剛輸給三弟這會兒又輸給我,這不是你的真實水平吧。”

見二殿下又在分棋子,定安王再好的耐性也著實坐不住了。

“宴席已經開始,咱們也去吃酒吧。”

秦靳豐:“正好,既然宴席開始了,咱們也冇必要去了,來,接著下。”

定安王:“……”這都下了十幾盤了,平日裡也冇聽說兩位殿下這麼熱衷下棋啊。

“表兄靜下心,下棋最忌心浮氣躁,難不成你就不想贏一回?”

心上人就在公主府,他卻脫不開身,哪裡能靜下心。

定安王回想,自己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隻能歎息再歎息。

方纔,他換好衣裳正準備去與父親彙合,準備迎接賓客。

元管事忽然來說,兩位殿下到了,他歡歡喜喜出去迎人。

兩位殿下一進府,也不往宴客地去,直接來了他的院子,突發奇想說想下棋。

三殿下見他錯愕,貼心問詢:“表兄可是有事情要忙?若有你儘管去,我們兄弟倆自己下也無不可。”

他連忙道:“無事,時辰尚早,臣陪兩位殿下幾盤棋正好。”

然後,一盤又一盤,喜宴都快結束了,兩位殿下仍舊熱情不減。

定遠王心裡悔啊。

要是早知道,就算被母親責罵幾句不知禮數,也比現在心急火燎卻無計可施來得好。

也不知兩位殿下究竟要下到何時。

見他實在是有苦難言,秦靳豐忽然良心發現。

“表兄隻要能連贏我三局,便不再下了,如何?”

定安王露出終於見到曙光的喜色,“二殿下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表兄也彆高興得太早,你要是還想之前那樣心不在焉,恐怕下到明日也贏不過我。”

定安王一改方纔的沮喪,微微端正身姿,身上屬於少年郎的精神氣就出來了。

“殿下請。”

秦靳豐輕笑了聲,落下一枚黑子。

他看了眼日頭,心裡在想皇兄何時能來。

此次為了大哥,他們犧牲可不小。

人家在吃香喝辣,他們倒好,大半日淨下棋了。

怎是一個枯燥可以形容。

待回了宮中,必須要跟兄長討些實實在在的好處才行。

-

津州霧渺山。

太子與高國舅並肩站在山頂。

居高臨下,矮坡連綿,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頭,頓挫起伏處不乏險峻的地勢。

號令一出,身披甲冑,手執長槍的十幾萬騎兵熟練排兵佈陣。

換位、換地勢、換陣法,一遍遍井然有序,全程不出半點差錯。

不知是眾人耗費了多少功夫纔有今日成就。

“舅父以為如何?”

高國舅熱淚盈眶從開始持續到現在,幾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是激動難掩。

“甚好甚好……”一連幾個甚好,高國舅手背擦過眼角:“殿下怎麼會想到讓將士們在此處操練?”

“孤翻了曆朝曆代的輿圖,最終確定此處地形與西岐最為相近,舅父數度深入西岐,您覺得可像?”

輕飄飄一句話,背後不知需要花費多少功夫。

要真那麼容易,曆朝曆代也不至於折損了那麼多將領仍拚不出一張完整的西岐輿圖,至今未滅得了西岐。

“像,臣彷彿舊地重遊。”

秦靳玄極低地歎了聲,罕見喜形於色:“看來孤與眾將士都冇白費功夫。”

“殿下怎麼想,能與臣說說嗎?”

“岐人殘暴,相安無事是妄想,唯獨能騙騙那些無知之人,若不未雨綢繆,隻想偏安一隅,山河崩國土裂,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終有一日要步先人後塵。”

“或許舅父會覺得孤說這些話纔是妄想,但今日孤想告訴舅父,孤不怕妄想,怕的是不想。”

高國舅看著一如既往淡漠沉穩的外甥。

太子說這些話時語氣並未有什麼明顯的浮動,他卻聽得心潮澎湃,自豪感油然而生。

高國舅掀袍下跪,眼中光芒閃爍,擲地有聲:“不!殿下說得對,殿下心有溝壑是臣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