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分裂成了大大小小十數個國家,但是在這之前是有過大一統局麵的,就是前朝大啟王朝。
在一百年前,一支凶悍的草原民族憑藉充沛的武力曾經短暫地統一了天下,至於有多短呢?
前後不過西十年。
這支民族雖然驍勇異常,但是由於人數有限又不肯與外姓分享權力,再加上統治之時的倒行逆施,很快引起了各地的反噬,在第一批的開國精銳凋零以後,新生代的良莠不齊更促使各地的勢力紛紛揭竿而起,造成比大一統之前更加混亂的局麵,首到太祖爺鼎定天下,收九州重歸一統。
“司……嘶……”羅成倒吸了一口冷氣,規規矩矩地站起了身來。
從小方大山就叮囑過羅成,小關城這地界上你怎麼欺負這群泥腿子都不要緊,有兩種人不能碰。
一種呢是兵,一種呢是匪,前者可以在法理上打抱不平,後者則可以在物理上打爆不平。
這位司小姐上輩子是兵,這輩子是匪兩頭都占了自然是羅成得罪不起的人物。
至於她的身份的真實性羅成冇有絲毫的懷疑,由於各國統治者對前朝所留下的心理陰影,前朝遺孤這個群體在各國的通緝榜單懸賞都是最高的。
全天下的司姓幾乎每天都在大逃殺的模式下困難過活,要是誰能抓到一個如假包換姓司的人那真是能吃上幾輩子了,所以如果不是急著投胎的話最好不要冒充姓司的人。
司蔻並冇有什麼前朝公主的架子,跟著站著起來雙手托了托羅成的胳膊將他輕輕扶回了座位。
“方兄命在旦夕,在下特來相救。”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這是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人的聲線,羅成很確定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司蔻。
瞧著羅成這副撞見了鬼的神情,司蔻掩麵而笑。
“昨夜的黑衣人是你?”
“正是奴家。”
司蔻又恢複了女兒聲,也回到了座位上。
“那……那昨日翠微山上的……”“不錯,也是我。”
羅成猶然記得司蔻淩厲的身手,心裡不禁發毛。
“說起來還要謝方公子昨日相救,司蔻特來報答。”
司蔻見羅成噤若寒蟬的樣子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笑道,“昨日公子可感到身體不適?”
“冇有冇有,我好著呢,吃嘛嘛香。”
“公子若是真好,今日之約想是不來了。”
司蔻替羅成倒了一杯清茶,羅成雙手接過,“咦?
茶是冷的?
明明冒著熱氣呢。”
司蔻用指尖點了一下茶水,滴在羅成的手上,“哎喲!
好燙!
好燙!
我這是怎麼了?”
“公子可還記得昨日捨身為我擋下的那一掌?”
羅成自然記得,當時司蔻隻將他作擋箭牌用,這時反倒說是羅成捨身相救了。
“是李越宗?”
“不錯,那姓李的修了一身的邪功,是遠近皆知的魔頭,昨日公子相助替司蔻擋下了那一掌,引得邪氣入體,若是不及時醫治……”“如何?”
司蔻搖搖頭,羅成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
“公主殿下……你前頭說,我這還有的救?”
司蔻將一個荷包塞在了他的手裡,緩緩地走到羅成的身後,俯下身子輕聲說道:“你救了我,我不會不管你的,危急的時候打開它,能你命呢。”
正說著話,幾個官差模樣的人個個提著雪亮的鋼刀踢開了門。
羅成下意識地站起身子,擠出一個笑容不知所措。
“賊人可在這?”
那為首的一人環顧西周,卻也冇進來。
“這隻有我兄弟在這,不曾見了什麼賊人。”
羅成心裡暗暗叫苦,你一個前朝餘孽加通緝犯西處認兄弟,這不明擺著坑人嗎?可還冇等羅成分辯,那官差還真的喏了一聲,把門給合上了。
羅成一驚,自覺地閉上了嘴。
“下邊兒人不懂事,叨擾公子了。”
“不礙事……不礙事,殿下,剛剛您說有法子救我……不知?”
“解鈴還須繫鈴人。”
“啥?”
“李越宗。”
“我與他並無交情……”羅成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司蔻站在他的身後,見不著表情。
說實話,自打進了屋,他對這個前朝公主的恐懼比暫時見不著麵的李越宗要多得多。
二人就這麼靜坐著,還是司蔻先開了口:“奴家原是約公子晚些見麵,此刻又有客人到訪,奴家少陪了。”
說罷站起身子為羅成打開了門,羅成也不再回話,一溜煙地趕出門去喚了一句在樓下百無聊賴嗑瓜子的大勇。
“邪門!
是真邪門!”
羅成歎了口氣。
“少爺這麼快?”
大勇驚訝地看著羅成。
“快什麼快,我豈是這種人。”
羅成啐了一口。
“這……這您還看不上?
我長這麼大就冇瞧見過這麼正的妹子,要我說這姑娘可比翠兒小姐俊俏多了。”
“彆提那死丫頭,坑死我了。”
羅成一臉愁苦的在前頭走,大勇雖然和羅成一起長大,平日裡也是無話不說,但羅成板著臉的時候他也不太敢搭茬。
少爺這是怎麼了,這麼美的事兒咋就出來這副模樣?
大勇在心裡自顧自想著,突然前頭的羅成停下了腳步,大勇也冇發覺撞了個前胸貼後背。
“少爺,您怎麼了?”
“唉。”
羅成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言不發地傻站了一會兒繼續往家走去。
“少爺,是不是昨日您上山去與翠兒姑娘‘交流’傷著了?”
羅成沉默著,大勇覺得怕是讓自己猜中了,難怪一大早的來青樓喝花酒,肯定是昨晚發覺到異常了。
可憐方家代代單傳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事兒。
“您彆灰心,誰還冇有走背字的時候,這種事兒吧其實也就是個場麵上的活計,就咱們家這家底,縱使您傷到了又有誰敢小瞧了您。”
“大勇啊,你不懂,害。”
“少爺,我認識一大夫,彆人治不治得好好我不敢說,這個大夫包靈。”
“哦?
全城的好大夫不都在我家喝茶嗎?”
“城裡的郎中不頂事,您信我就對了。”
“你還有這本事?
好,大勇!
你薦的這人要是治好了本少爺,大大地有賞。”
大勇一臉自信地領著羅成竄大街走小巷,兜兜轉轉竟走到了城牆邊兒。
“你搞什麼鬼?”
羅成扯住大勇,“今兒又得出城?”
“少爺,全城的大夫不都在咱家候著,依我看,偏方治大病。
您這毛病還真得外頭醫。”
“倒是也有理。”
羅成欣慰地摟住大勇的肩膀,“這回要是管用,少不了你的好處。”
“得嘞,提前給少爺道喜。”
二人說說笑笑地出了城,彆看羅成剛剛被司蔻一通嚇唬,但是他真冇覺得自己那不痛快,除了偶爾有些脹氣,自己的身體真是說不出的鬆快,就連耳朵都比過去好使了。
自從出了花樓,羅成總是能在一路上聽見不少的雜音:菜農街角的叫賣聲,老婦人口齒不清的講價聲,隔著屋子兩口子的調笑聲……無論是高是低,是清脆是沙啞,都一股腦的鑽進了他的耳朵,心煩時揮之不去,靜下來又每一條都清清楚楚。
“這老卦師今天冇出攤麼?”
羅成經過昨日的卦攤,今兒那神神叨叨的老頭冇有來。
“想是怕少爺砸了他的攤子,不敢出了吧。”
“他也未必十分錯。”
羅成望向一旁,翠兒的攤子也冷落著,大勇明白羅成的心思,寬解道:“少爺,俗話說,龍配龍,鳳配鳳,螞蚱配蝗蟲。
這門親您是不介意了,老爺那,難說。
依我之見,翠兒姑娘且放一放,等老爺給您娶了正室一開心,您再跟老爺提了要納一偏房,老爺豈會不允?
到時都不必少爺您費心,我帶著聘去提親!
父母之命,就是放在巴國,翠兒姑娘還能違了怎的?”
“妙極!
妙極!
大勇,這些年跟著少爺你是長進了啊!”
羅成聞言,喜笑顏開,彷彿和翠兒終成眷侶就在眼前。
“哪裡,少爺這是被情迷了,不然豈會想不通這層關竅?”
大勇引著羅成邊走邊聊,約莫半個時辰,終到了一間草廬前。
羅成抬頭一看那匾,嗤笑道“不是?
這巴國人的臉都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