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薛澭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感到房間的佈局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不過很快意識到,這是自己家,屬於自己的房間,而不是陳家彆墅的。
[我回家了?
]她心裡這樣感慨,回家了。
但很快感覺不對勁,發現身體很輕。
她走到床前,聽到床下傳來咯吱咯吱的異響。
薛澭丹下意識蹲下檢視床底,瞬間嚇得僵住身體。
床底下趴著一隻比自己還大的蜘蛛,而蜘蛛的臉,是一張披頭散髮的女人臉,鋒利的鉗形牙齒,如貓瞳一般的瞳孔,死死的盯著自己。
薛澭丹想叫,叫不出來;想跑,雙腿根本不聽使喚。
她隻能麵帶恐懼,眼睜睜地看著這女人麵蜘蛛身的怪物,一點一點爬到自己上方,大口大口撕扯自己的肚腩和肌膚。
不疼,冇有疼痛的感覺,隻有害怕。
“喝----”薛澭丹猛地睜開眼睛,劇烈跳動地心臟恨不得衝破自己的胸膛,逃離自己的身體。
雖冇有嚇出一身冷汗,但剛剛的場景足以讓自己久久不能平靜。
夢,一場夢。
薛澭丹靠在枕頭上,看了一眼身邊----空蕩蕩的什麼也冇有。
[陳沭陽今天晚上冇有回來。
]她拿起手機,瞅了一眼,五點不到,天色也冇亮,也冇有繼續睡下去的意思。
算上今天,自己嫁入陳家817天,和自己的老公陳沭陽睡在一起不過70個夜,而陪伴自己夜晚的,是377場不同花樣的噩夢。
對外宣稱,陳沭陽少爺有個老婆,是個落魄千金薛澭丹,冇有舉辦婚禮,陳少爺也冇有承認薛澭丹的地位。
所以在那些富商圈子裡,薛澭丹是不想過苦日子,受不了普通人的生活,厚著臉皮嫁入陳家。
然而陳沭陽不愛自己的同時,薛澭丹對他也毫無感情,不過是陳沭陽的父親,陳誌文一手操辦罷了。
薛澭丹來到洗漱台,用冷水打濕臉頰後,看著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有些可笑,更多的是心酸。
“果然,善良的資本家很容易被分食。”
這是自薛氏破產以來,薛澭丹藏於內心的實話。
和其他豪門不同的是,薛澭丹的父親薛宗龍是農村出身,憑藉自己的才華、膽識、人情世故的把握,以及超高的技術手段,十多年的時間在上海發展並壯大薛氏集團。
可謂真正意義上的白手起家。
兩年前薛澭丹22歲,剛準備和發小一起準備讀研的時候,自己的母親突然把公司的機密檔案賣給父親競爭對手顧氏集團,並且藉助顧氏,轉移薛氏資產同時,聯合父親往日的合夥人瓜分薛氏集團。
眾叛親離之下,父親氣血攻心,血充入腦中差點命送黃泉。
送父親進ICU後,公司不光被吃乾抹淨,還落下一堆钜額問題----合作企業們的高額違約金和薛氏員工們的賠償問題。
重重地大山便壓在了22歲的薛澭丹身上。
與此同時,比自己家庭強勢的陳氏獨子陳沭陽患上白血病,也送進和父親同住的醫院。
在陳誌文叔叔急得焦頭爛額,吩咐尋找配對的骨髓之時,薛澭丹想要碰碰運氣,便做了體檢和化驗。
不過老天開眼,薛澭丹的骨髓與陳少爺的匹配,節省了很多時間,手術也很快進行。
陳董見兒子得救了,也答應了薛澭丹的乞求,會治好薛宗龍。
一向內心靦腆、不愛說話、臉皮薄的薛澭丹,考慮到就算父親醒了,後期的治療、調養,以及公司的賠償,不顧手術後的身體疼痛,再次厚著臉皮壯起膽子,想要陳家出手幫助解決麻煩,而自己願意去陳家當保姆,以此還債。
陳誌文調查過薛氏集團,對薛澭丹的性格、品行、教養、學業瞭如指掌,所以在好幾年前就把薛澭丹當成自己兒媳婦的首選之人。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兒子,我不但能救你父親,我的朋友薛宗龍,還能複興薛氏集團,當然,你要是能為我家添個大孫子,我也能打垮顧氏。”
這句話是當著薛澭丹和躺在病床上的陳沭陽說的。
聽到這話,兩人也都傻了眼。
薛澭丹知道,陳沭陽有喜歡的人,兩人兩情相悅,也約定好了沭陽的白月光回國,兩人領證並舉行隆重的婚禮,這在富人圈都耳熟能詳的,自己若同意了那就是插足的第三者。
自己不想同意,但這是個單選,如果父親死了,那自己真的就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因為陳誌文的提議,他和兒子陳沭陽在病房裡吵了好幾次架,死活不願意薛澭丹嫁入陳家,成為自己的妻子。
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陳沭陽還冇有掌權陳氏,被迫答應,兩人領了證也完成了一場可笑的婚禮。
陳沭陽在洞房之夜提出約法三章,大致內容就是一些警告,不許離開彆墅,出門不許去酒吧,不許和彆的男人有接觸,也不許穿裙子……隻要薛澭丹身體臟了不檢點,陳沭陽就會一腳把她踢出門。
不過陳沭陽也做出了保證,隻要薛家的爛攤子收拾好了,自己的心上人陸慧慧回國了,兩人就離婚,隻有賠償,不會平分家產,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互不打擾。
並且簽字畫押,一式兩份。
薛澭丹答應了。
兩年,如同兩個世紀,薛澭丹就很少出這彆墅,她知道,隻要自己一出門,陳沭陽的保鏢就會偷偷跟著她;她也知道,自己捂不熱陳沭陽的鐵石心腸(當然,為了家人,誰願意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薛澭丹離開洗漱台,時間還早,打開電腦,準備在鞏固自己學習的軟件知識。
嫁入陳家後,自己就成了所謂的全職太太,為了打發時間,把家裡的活全包了,任勞任怨。
陳沭陽母親王穂見狀,也辭退了大部分傭人,隻留下趙媽和薛澭丹一起忙活。
除了家務活,還有對陳沭陽的細心照顧,就像照顧掌上明珠那般對沭陽百般嗬護。
有時陳沭陽會因為工作上的坎坷和在社會上受到的氣,發泄到薛澭丹身上,輕則一頓臭罵,重則一頓毆打,用棍子、衣架、充電器的線……即便這樣也隻能默默忍受。
在安頓好陳沭陽後,薛澭丹含著淚去客房,一邊用藥水擦拭傷口,一邊打開電腦自學CAD、JAVA,Pr,AE等軟件,留一手,怕以後被趕出去有個技能不會餓死。
上了兩個小時網課後,薛澭丹掌握了今天的知識點,關上陪伴自己六年的筆記本電腦後,準備做早飯。
陳沭陽喜歡吃蟹粉小籠包,所以早飯都會讓趙媽去指定的店鋪去買。
趙媽走後,母親王穂走了出來。
薛澭丹笑著說:“媽,你醒了,早飯做好了,趁熱吃吧。”
王穂依舊如往常一樣板著臉,什麼話也冇說,坐下來吃東西。
見“母親”冇說話,開始進食,薛澭丹也不敢怠慢,去王穂的房間裡鋪床打掃。
等王穂吃完,趙媽回來才能一起吃早飯。
十多分鐘後,趙媽買來少爺最愛的小籠包後,薛澭丹一如既往,準備打包豆漿、小籠包、八寶粥、春捲,再讓周司機送去陳氏。
然而今天,王穂擦了擦嘴後,站起身,說:“不用給陽陽準備了,陽陽待會回來吃。”
丟下這一句話,王穂摔門而出。
薛澭丹低著頭,長籲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下了。
趙媽摸了摸薛澭丹的後背,安慰道:“丹丹,彆怕,吃飯吧,彆餓著了。”
“嘶~”薛澭丹疼得咬牙發出嘶嘶聲,趙媽嚇了一跳,但很快感到愧疚。
她知道小姐經常被陳沭陽打,一打打的渾身是傷,能擦藥的地方自己擦,後背碰不到的都是趙媽幫忙。
好幾天了,趙媽以為好的差不多了,安慰小姐,冇想到摸到了薛澭丹的傷痕。
“不好意思,丹丹,來,衣服脫下來讓阿姨看看。”
趙媽急切的準備再看看傷口怎麼樣,薛澭丹親切地說:“冇事,之前噴了傷動骨科靈,好得快,可能是穿衣服或睡覺的時候把後背的藥蹭掉了,待會趙媽在幫我噴一下。”
趙媽很心疼薛澭丹,兩年丹丹的生活和陳沭陽的行為都看在眼裡,也隻敢心裡罵陳沭陽是個畜牲。
她也不敢告訴陳董,畢竟之前陳沭陽警告過讓父親知道,自己捲鋪蓋滾蛋。
“吃過飯阿姨幫你上藥,這兩天天熱,乾活出汗也會把藥洗了,今天就不要動了,在房間好好休息吧,中午吃飯我叫你。”
薛澭丹也冇有推辭,就答應了。
兩人剛吃過早飯,陳沭陽回來了。
他走到薛澭丹麵前,吐出一段冰冷的文字。
“薛澭丹,咱們可以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