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扶幽就離開了寢殿,容祈抱著琵琶默默在殿中等候。
期間碧衣帶著人利落地收拾淩亂的寢殿,見到容祈有些意外,隻當他是終於想通了要投靠殿下,微微一笑便退下了。
黎馨此時端坐在書房,麵色微寒,秀眉微蹙,手持白狼毫筆正在奏摺上寫著硃批。
一身大紅色公主袍襯得她膚色更加瓷白,張揚又嬌媚。
批奏摺說起來也是件無趣的事兒,要不是弟弟實在年幼她是真不想看這些。
又不能把這些胡言亂語全扔給穆聞曦那條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冇自己坐鎮,冇準他真能做出挾天子以令天下的荒唐事兒來。
那些迂腐的老大臣總明裡暗裡說女子不能過多插手國事。
黎馨隨手把一本摺子扔邊上,翰林院的陳老頭,都三年了,不習慣也得習慣了,改明兒再敲打敲打。
剩下的不是拍馬屁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奏摺閉著眼都能批完。
唯一有點意思的就是兵部尚書李尚勇這個老頭想將自己孫女許配給攝政王。
先不說攝政王同不同意,單單是朝中的老文臣就絕對不同意,本身異姓王爺參政就讓他們不滿,要是再得了兵權那還了得?
大黎王朝恐怕就得改姓穆了!
他們這些老頭要是知道李尚勇有這種想法,肯定一個接一個在李尚勇的府門前跪得半死不活,說不定還一排一排地拿著繩吊死在門口。
當然,也有可能吊死在攝政王府門口。
黎馨把這摺子單獨挑出來,吩咐碧溪一會給那小廝給攝政王送去,讓他自己解決。
中間碧衣進來說容祈還在寢殿等著,黎馨笑了笑,讓碧衣傳扶幽過來陪著批公文。
這皇子收進公主府裡,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有她黎馨在,哪怕他想飛上天,她也能把他從天上扯下來,再把他翅膀給薅了。
約莫到了午時,容祈等的有些昏昏欲睡。
雖說以他的身份不必接客,但該給大人物彈曲的時候還是不能拒絕。
昨兒攝政王在清夜堂跟大臣談事,不知怎的非要他去彈曲。
還把進去的姑娘都趕出來了,說是彈得不好聽,頭疼了。
先生冇辦法隻好讓容祈帶著幾個機靈的姑娘進去伺候著。
清夜堂雖然並不是專門做皮肉生意的,但也不會拒絕有這種要求的客人。
清夜堂的公子姑娘除了首夜,並不會拘著他們陪客,各憑本事。
先生更是會培養他們的禮儀,各個都是知書達理的,畢竟服務的就是貴人,總不能失了體麵。
甚至單挑一個出來,都不比小戶人家的千金差。
正是如此才頗受朝中眾人喜愛。
而容祈便是其中之最,是京城清夜堂的先生遊曆時從一個被滅的小國中帶回來的。
這剛到京城就傳開了,都想看看這皇子到底是什麼個妙人,居然能為了活命甘願委身清夜堂。
不過第二天,清夜堂的青衣先生就敲鑼打鼓的把人送到了長公主府,日後更是天天如此。
正是因為這樣,容祈作為清夜堂的新人可是過的十分舒坦,公子姑娘到客人,皆對他客氣有加。
當時三小國本互相製約,互不乾涉,但其中一國依附大金,挑唆另一國對容祈所在的瀾國吞併。
先生聽說瀾國皇族中有傳聞中的金犀角,本想跟皇室做個交易,冇想到正巧遇到了滅國之戰。
奄奄一息的容祈抓住了準備搜刮皇宮的先生的衣襬,用自己與先生做了最後一場交易。
至此瀾國皇室全員覆滅,而雲川國清夜堂多了一位叫容祈的花魁。
對容祈來說,瀾國己經過去了,想複仇隻能依靠雲川國,而雲川國能利用的隻有善養麵首的長公。
至於攝政王,隻希望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他即使進了清夜堂也是寸步難行。
好在攝政王並冇把他放在眼裡。
又過了兩刻鐘,碧衣領著人上來擺飯,上了兩副碗筷。
容祈有些受寵若驚,帶著點惶恐,甚至思量起深不可測的長公主難道迫不及待地想收了自己 ?
不等容祈胡思亂想揣摩,就見扶幽抱著長公主款步而來。
容祈覺得自己有點荒誕,扶幽把容祈的表情儘收眼底,似笑非笑開口,“容祈公子怎麼冇有回清夜堂?
平日裡不是巴巴的跑得快?”
容祈低下頭,等扶幽把長公主放下才行禮,“殿下,扶幽公子,奴想求殿下一件事。”
扶幽挑挑眉,坐在長公主身側為她佈菜,“吃飯的時候就彆掃興了,要不容祈公子彈個曲兒添添食慾?”
長公主又變成了懶洋洋的樣子,眼神都冇分給容祈一個,懶懶地吃著扶幽步的菜,瞧那架勢是恨不得扶幽一口一口地喂。
容祈見狀隻能坐回去繼續彈曲,整整三首曲罷扶幽才喚碧衣進來收拾。
扶幽仍坐在桌前,冇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還斟起了茶,手指翻飛間就將一杯茶遞到了長公主唇邊。
黎馨蹙了蹙眉,她最不喜貢茶的苦澀了,偏偏扶幽喜歡,說它醇香。
伸手推開,看向低著頭的容祈,有些不耐煩。
“容祈,難道要本殿請你開口?”
容祈抱著琵琶跪下,“殿下,三日後清夜堂與棲月閣有一場花魁大比。”
扶幽喝了口茶,側身在黎馨唇上輕碰了一下,黎馨舔了舔唇,聞到了貢茶的苦香。
容祈頭又往下低了低,“容祈想,請公主在那時買下容祈。”
黎馨指尖捏著扶幽的頭髮,低笑一聲,“你倒是胃口大。”
“容祈想做殿下唯一的容祈。”
黎馨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手指點著扶幽的胸膛,“聽到了嗎?
扶幽,有人想把你擠掉呢。”
扶幽抓住黎馨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扶幽永遠都是殿下的扶幽。”
感受著手背上的溫熱,黎馨滿意地勾了一下唇,“容祈,你是聰明人,冇有事能瞞的過本殿的眼睛。”
容祈後背一僵,有些發冷,他低著頭,是啊,在雲川國,有什麼事能瞞的過堂堂長公主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