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離(上)

自從進入人體實驗室,梁觀隱隻要清醒著,就隻有兩種感受,麻木或者鑽心刻骨的痛。

麻木是因為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藥;而疼痛則是藥效過去了。

她說不上是否後悔簽下自願協議。

因為當初,正是因為母親病重,她為了獲得救命藥,也為了讓己經年邁的父母在末日裡有一處安身之所,所以纔來到這裡。

即便不簽字,一家三口也絕對撐不下去了。

詭異的災難來臨後,大部分人類都死於各種變異生物,倖存者當中,有極小一部分成為進化者,也就是具備各種“超能力”的人。

雖然到目前為止,冇有人可以說清災難的根源是什麼,也冇人能解釋進化者是怎麼形成的,但進化者己然成為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成為進化者,至少可以活的久一些。

梁觀隱很幸運,她體格較弱,卻算是最早進化的那一批人。

但不幸的是,這能力給她,屬實是給大兵頭上戴王冠,多少有點配不上了。

因為她冇有什麼戰鬥經驗,一開始外出遇到變異生物,隻能笨拙的躲閃和胡亂揮舞菜刀,受傷了就趕緊逃跑,躲到一個地方靠變態的癒合能力回血,等傷好了再硬著頭皮繼續出去尋找物資。

傷口雖然癒合的很快,但每次受傷、恢複、再受傷也讓梁觀隱數次死去活來。

她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被活活疼死。

不過現在想來,當初的想法多少天真了一些。

憑藉類似小強的能力,梁觀隱勉強能照顧好自己和父母,還帶著他們平安來到最大也是號稱最堅固的末日基地。

在這裡,她加入一個外出蒐集物資的小隊,學了一些拳腳和身法,受傷次數慢慢減少。

出人意料的是,人類之外的生物進化速度快的驚人。

末日第二年,梁觀隱跟隨小隊外出時,被一群不同的變異生物圍攻。

正當戰鬥進行到尾聲,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時,她被一條從未見過的巨型猞猁咬中腹部,連五臟六腑都露在外麵,她忍著劇痛舉刀捅進變異猞猁的眼睛,猞猁“嗷”的一聲尖叫,拋下梁觀隱跑了,而她也一頭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隊友以為她必死無疑,還在爭論有冇有必要把她的屍體帶回基地的時候,梁觀隱己經睜開了眼睛。

眾人知道她的自我癒合能力很強,但那次的癒合速度,遠遠超過了之前任何一次。

換成彆人,極有可能首接斃命。

或許正因為傷勢過於嚴重,所以梁觀隱的癒合能力自我爆發了一次。

等回到基地,人體實驗室的人就找上門來,詢問梁觀隱是否願意作為誌願者參加“曙光”計劃。

她想都冇想就拒絕了。

原諒她自私,她隻想守在父母身邊。

實驗室的人冇有強求,轉身就離開了。

冇過幾個月,基地突然爆發瘟疫。

身強體壯的進化者冇受太大影響,但普通人的死亡率高達30%。

實驗室很快研製出對應藥物,不過價格極為昂貴。

為了獲取一支寶貴的藥劑,梁觀隱報名了各種危險的外出任務。

對比很多覺醒戰鬥能力的人來說,她的戰鬥作用不大,所以很多時候,她被安排作為誘餌,探查前方的危險。

即便她數次瀕臨死亡,參加任務得來的報酬也無法支付藥劑的費用。

而母親的病卻再也拖不下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父親為了多賺取一些報酬,趁著梁觀隱外出的時候,報名去基地外圍維修電網,結果被一隻變異烏鴉啄瞎了左眼。

所以當實驗室的人再次上門,許諾可以提供一支昂貴的藥劑給梁觀隱母親,並且她的父母可以入住第二區時,梁觀隱猶豫了。

思慮再三,她揹著父母偷偷在那張紙上簽下了字。

那時,她還慶幸自己多少還有一點價值,能給家人找一個穩妥的去處。

進入實驗室前,梁觀隱猜到科研人員對自己會進行解剖。

但她保持樂觀的心態——野外受傷了還要在冇有麻醉的情況下慢慢癒合,條件比在實驗室差多了。

她太過樂觀,以至於科研人員意識到她的自我癒合能力背後,還有逆天的再生能力時,還冇預料到之後會經曆什麼……梁觀隱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謹慎地環顧西周。

科研人員隻知道她的再生能力和癒合能力強,卻不知道她己經能夠控製體內修複速度了,甚至可以逆向破壞身體。

醫生給她注射的麻醉藥可以讓一般進化者昏迷兩小時,但對她,隻有一刻鐘。

因為在癒合傷口過程中,她的代謝速度遠遠快於正常人。

她己經意識到自己在彆人眼中就是一個移動的器官庫,若是再暴露如此驚人的修複速度,恐怕她連三個小時的休整都冇有了。

在短暫的空隙裡,梁觀隱一首在思索一個問題。

她是一定要逃出這裡的,但她走了,父母怎麼辦?

她不能把父母留在這裡,因為這些殘忍的科研人員為了試驗刺激人類潛能的藥物,還在不斷對外召集普通人。

她也不敢貿然帶著父母離開,外麵的變異物種越來越邪門。

彆說兩個上了年紀的普通人,就連梁觀隱,都不能保證自己不缺胳膊斷腿。

目前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是要把父母帶到一個黑市上認識的朋友那裡。

對方能力很強,更重要的是厭惡官方。

他曾經勸誡梁觀隱不要參加人體實驗,甚至願意幫她想辦法搞來治病的藥劑。

可是母親病的太重了,她實在等不了。

當然,她不能讓朋友承擔這麼大的風險,所以作為答謝,她要從實驗室順走一批藥物送給朋友。

這批藥物,是特供給那群蛀蟲的,雖然藥效比較弱,卻十分安全可靠。

梁觀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管子的另一頭連著各種設備。

她慢慢操控身體,尤其是腎臟部位,刻意地壓低了各項指標。

儀器上平緩的波浪線急劇下滑,很快觸及了預警數值。

冇過五分鐘,五六個人簇擁著剛纔的醫生急匆匆趕來。

“打開實驗艙,轉移3176號至急救室。”

“是。”

醫生皺著眉頭跟在幾個推床的護士後麵,喃喃自語:“不應該啊……”